十一、殘戰的喘息與不死不休的對峙
主神的提示音尚未消散，塔樓頂層的空氣已凝固成冰。
面具男站在另一側的斷牆邊緣，銀色面具反射着殘陽的血色，手裏的手槍不知何時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泛着烏光的短刃。他的呼吸略顯急促，顯然剛才的激戰也消耗不小，但眼神裏的殺意卻比之前更濃。
“團戰規則，只有獲勝隊伍能獲得全額獎勵。”他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帶着金屬摩擦的冷硬，“你們以爲殺了我三個隊員，就能活着離開？”
鄭吒拄着唐刀，刀刃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每挪動一步都牽動着傷口，血珠順着褲腿滴在石板上，匯成一小灘紅。他的龍紋紋身光芒暗淡，顯然靈力透支嚴重，但依舊擋在蘇卓翔身前，背脊挺得筆直：“想留下我們，就得拿命來換！”
詹嵐靠在牆角，用最後的精神力維持着一道微弱的光盾護住自己和林薇。她的嘴唇毫無血色，每一次呼吸都帶着痛楚，視線卻死死鎖定面具男——這個男人的能量波動很奇怪，既不屬於靈力也不屬於精神力，更像是某種……純粹的殺戮氣息。
老刀躺在地上，消防斧落在手邊，胸口劇烈起伏，被腐蝕的手臂已經開始發黑，顯然中了面具男短刃上的毒。林薇正用最後一點藥劑給他處理傷口，顫抖的手指碰到潰爛處時，老刀疼得悶哼一聲，卻咬着牙沒再出聲。
蘇卓翔站在衆人中間，玄色長袍上的破洞比之前更多，懷裏的三只契約獸氣息微弱：淨靈狐的金色皮毛失去光澤，紫幽蝶蜷縮在他掌心，影鼠還在昏迷。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已近枯竭，靈根強化帶來的精純靈力此刻只剩一絲，勉強維持着對眼鏡蛇的封印——那金色光球的光芒已黯淡了不少，蛇身撞擊的悶響越來越清晰。
“我們快撐不住了。”詹嵐的聲音低得像耳語，精神力探查到面具男體內的能量正在緩慢恢復，“他在拖延時間，等我們徹底失去戰鬥力。”
鄭吒啐了口帶血的唾沫，唐刀在地上支起半跪的身體：“拖？老子拖得起！”他看向蘇卓翔，眼神裏帶着決絕，“你帶詹嵐和林薇走，我和老刀纏住他！”
“走不了。”蘇卓翔搖頭，指尖凝聚起最後一縷靈力，注入封印光球，暫時穩住了裏面的眼鏡蛇，“主神空間的團戰，除非一方全滅，否則傳送不會啓動。”他看向面具男，“你也在等恢復？”
面具男冷笑一聲，沒否認，反而盤膝坐在斷牆上，短刃橫放在膝頭，閉目調息。他的周身漸漸泛起一層黑色霧氣，那是在主動吸收塔樓裏的陰邪能量恢復自身——這能力竟與被封印的眼鏡蛇如出一轍。
“他在吸收陰氣！”林薇突然喊道，指着面具男周身的黑霧，“這樣下去，他恢復得比我們快！”
蘇卓翔的目光落在內袋裏的兩本經書。死亡聖經散發的寒意與復活聖經的暖意交織在掌心，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腦海——復活聖經或許能強行恢復傷勢，但代價是生命力，他現在的狀態根本承受不起；死亡聖經能召喚死神投影，可剩餘的靈力連維持封印都勉強，更別提驅動這種禁忌力量。
“詹嵐，你的精神力還能凝聚出屏障嗎？”蘇卓翔突然問道。
詹嵐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如紙：“最多再撐一次攻擊，而且……我的精神力對他的黑暗能量幾乎無效。”
鄭吒突然從懷裏掏出個東西——是之前兌換的應急藥劑，瓶身上標注着“強行恢復30%體能，後遺症：三天內無法使用能力”。他毫不猶豫地灌了下去，瞬間，青筋在他手臂上暴起，龍紋紋身重新亮起微光，雖然遠不及巔峰狀態，卻讓他挺直了腰杆。
“我還能再戰。”他撿起唐刀，刀身的紅光微弱卻堅定，“蘇卓翔，你想辦法恢復靈力，我來盯着他。”
蘇卓翔沒拒絕，立刻盤膝坐下，將淨靈狐抱在懷裏。小家夥虛弱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眉心的菱形印記突然亮起，一絲精純的靈力順着接觸點涌入他體內——這是契約獸與主人的靈力共享，代價是淨靈狐本就微弱的氣息更加低迷。
“小白……”蘇卓翔喉結微動，卻沒停下吸收靈力。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每多一絲靈力，他們就多一分勝算。
塔樓裏陷入詭異的寂靜。
面具男的黑霧越來越濃，周身的黑暗能量幾乎凝成實質；鄭吒拄着刀，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對手，每一次呼吸都在調整狀態；詹嵐和林薇緊守在老刀身邊，警惕地盯着任何風吹草動；蘇卓翔則閉着眼，指尖的靈力如細流般緩緩匯聚，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只有被封印的眼鏡蛇還在金色光球裏撞擊，“砰砰”的悶響如同倒計時的鍾擺，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還有十分鍾。”面具男突然開口，依舊閉着眼，卻仿佛能看到所有人的狀態，“十分鍾後，要麼你們死，要麼我亡。”
鄭吒握緊唐刀，刀身與地面摩擦發出“咯吱”聲，像是在回應他的宣戰。
蘇卓翔的靈力終於恢復了一絲，足夠讓紫幽蝶振翅。淡紫色蝴蝶從他掌心飛起，磷粉不再用於攻擊，而是散落在鄭吒和老刀身上——這是能加速傷口愈合的療傷粉，是紫幽蝶進化後的新能力。
“謝了。”鄭吒感受到傷口傳來的清涼，對蘇卓翔點了點頭。
林薇則從背包裏翻出最後一小瓶聖水——這是她兌換來對付僵屍的，此刻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悄悄灑向面具男的方向。聖水落在黑霧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黑霧竟真的淡了幾分！
“有點意思。”面具男睜開眼，銀色面具下的目光掃過林薇，帶着一絲玩味，“看來你們隊裏，也不是全是廢物。”
他緩緩站起身，周身的黑霧已凝聚成實質的鎧甲，短刃上的烏光更盛：“休息結束了。”
鄭吒也同時站起，唐刀指向對方，龍紋紋身的光芒雖弱，卻透着不死不休的決絕：“來戰！”
蘇卓翔將淨靈狐和影鼠交給林薇，自己則握緊了桃木劍。紫幽蝶盤旋在他頭頂，磷粉蓄勢待發。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正在緩慢回升，靈根強化後的恢復速度，比預想中更快。
殘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塔樓裏陷入昏暗。只有兩團對峙的身影，在最後一絲天光中，醞釀着終結這場團戰的最後廝殺。
誰先恢復，誰就能占據先機。
誰能活到最後，誰才是主神認可的贏家。
空氣裏，除了眼鏡蛇撞擊封印的悶響，只剩下雙方沉重的呼吸，和那如同實質的殺意——
不死不休，就在此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