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長語氣平靜,似乎並不在意她請不請假,“請假可以,上多少天班有多少工分,工分夠了糧食才夠。”
“就你幹的這點活兒,頂多能讓自己餓不死。”
蔡小冬:……還以爲真的想請假就能請假呢,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
反正她請一天假明年就挨一天餓唄?
想到挨餓的滋味,蔡小冬頓時就精神了。
她猛地搖頭,“不請不請,我是熱愛勞動的漂亮姑娘,我死都不請假。”
小隊長盯她瘦得快脫相,剩一雙眼睛大到嚇人的小臉,沉默良久。
姑娘是姑娘,漂不漂亮的,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其實也不用那麼緊張,雖然你們到這裏是接受改造的,但大家都是爲人民服務,我們也不能真讓你們往死裏幹活。”
“農場每個月都能休息一天的,想休息時提前和我說一聲就行。”
蔡小冬點點頭,視線往旁邊屋子看去,“那她怎麼是請假而不是休息啊?”
小隊長嗤笑,“幹滿一個月才能休息,才來幾天啊就想休息,美的你們。”
蔡小冬:……
小隊長把糧食分好就走了,蔡小冬嘿咻嘿咻地把自己的糧食往屋裏扛。
大家的糧食都是一塊放在廚房旁邊的小屋裏的,她本來也想扛到那裏去,可那個小屋卻是上了鎖的。
放在外頭可能會丟,她還是花點力氣擺屋裏了。
至於其他人的糧食,那就不好意思了,丟不丟的,那都和她沒有關系。
中午宿舍點裏的人都回來後,蔡小冬當着大夥兒的面把糧食交過來,並說好明天開始要一塊吃。
衆人都表示理解,何曉陽則是走到貼在牆背是黑板前,把她的名字加到了最末尾。
“你的名字我已經加上去了,今天排到第三行的人煮飯,你自己數數你是幾號,到時回來煮飯就好。”
蔡小冬點點頭,掰着手指頭數了數,發現自己每個月就只用煮三回。
十天煮一次,就算每次煮的飯多點,那也不會太累。
下午還要幹活,蔡小冬知道自己哪三天要煮東西後就準備去休息,可出門就被人攔住了。
李文斌站在門口,身邊跟着李清安,兩人眉頭皺得很緊,精神也不怎麼好。
蔡小冬轉過頭,見屋裏人都在看,她鎮定地關上廚房門。
“你們幹嘛?”
李文斌看着這個冷冰冰的親女兒,心中依舊帶着不滿,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攏了攏衣服,以父親得口吻道:“你媽媽和幾個哥哥都病了,他們現在還沒有吃東西,你過去煮點吃的給他們。”
“也不用弄得太復雜,熬點粥再弄道小鹹菜就好。”
蔡小冬:??啥玩意?是他瘋了還是她耳朵出問題了?
他們死不死的跟她有什麼關系?好意思讓她給他們煮東西,想屁吃呢?
她都恨不得他們趕緊原地去世,還給他們煮東西,美的他們。
蔡小冬翻了個白眼,話都不想和他們多說一句,抬腿就要離開。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又停下來。
打量他們幾眼,她笑道:“你們不會煮吃的?連粥都不會煮?”
見二人點頭,蔡小冬癟癟嘴,連粥都不會煮,看來以前家裏是有傭人的,真不愧是資本家。
她伸出五根手指頭在兩人面前晃了晃,“讓我煮粥可以,五毛錢。”
李清安瞪她,“窮鬼,連五毛錢都貪。”
蔡小冬冷笑,“本來是五毛的,現在改五塊了,不想給你們就自己煮吧。”
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鬼才願意給他們煮吃的呢。
都已經被下放到這個地方了,卻連五毛錢都看不上,看來是幹的活不夠累。
也可能不是幹的活不夠累,而是他們帶的錢夠多,才會覺得五毛錢不是錢。
蔡小冬越想就越氣,她爲了一口氣的連假的都不敢請,他們竟然連五毛錢都看不上了。
都說人不能爲五鬥米折腰,蔡小冬咬咬唇,想着這錢不要也罷。
她嗤笑一聲,繞過他們就想走,可卻被李文斌攔住了。
“雖然你沒有長在李家,但確實是我們的女兒,這麼多年都沒有在父母跟前盡過孝,現在母親病了,於情於理你都應該照看一二。”
李文斌話說得實在好聽,可蔡小冬卻還是一句都聽不進去。
她腳尖一下下蹭着地,心想這人真不愧是文化人,這話說得文縐縐的。
要不是她也聽過隔壁院子的老師這麼說過話,她還真不一定能聽得懂。
回過神後,蔡小冬站直了身子,問:“你媳婦兒以前生過病嗎?”
李文斌因爲她的稱呼面露不悅,但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回應。
“那你媳婦兒以前生病時,你那好女兒給她煮過吃的嗎?”
李文斌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表情微頓。
蔡小冬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沒有煮過的。
她冷笑,“你那好女兒養了十七年,她都沒有給生病的老娘煮過吃的,我沒有吃過你們家一碗飯,你們還好意思來要求我?”
“我看有病的不是他們,而是你吧?”
真是缺了大德了,還好意思說。
要是當時換回女兒時,他們給假女兒的東西也給她一份,她肯定不是現在這種態度。
看在錢的份上,她肯定會把人照顧得好好的。
就是豬圈裏的活兒,她都會時不時的搭把手的。
可惜了,他們太摳,一點好處都不願意給她。
她是個很現實的人,沒有好處的事,她是腦子被驢啃了才會幹。
就在李文斌愣神間,蔡小冬把圍巾甩在臉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蔡小冬不知道最後李家人是怎麼吃上飯的,反正她下午回來,李家四兄弟已經能出門走走了。
她翻了個白眼,實在不想看到這幾人。
也不知道能不能申請換個宿舍,她看到遠遠的地方也有和這裏同樣的房子。
蔡小冬收獲了幾個復雜的眼睛,她心裏一個咯噔,感覺後背涼涼的。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竟然用這種眼睛看她。
她還是習慣看他們帶着惡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