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在環城路上緩慢行駛，輪胎碾過路面的積水，濺起渾濁的水花。窗外的景象漸漸開闊，廢棄的廣告牌歪斜地立在路邊，遠處的防護林在風中搖曳，看起來平靜得像一幅褪色的畫。
但這份平靜下，暗流正在涌動。
陳默靠在窗邊，指尖微微發涼。那股強大的混合氣息越來越近了，像是一頭潛伏在暗處的巨獸，正無聲地注視着他們。他能分辨出其中有“鐵屍”的蠻橫、“燃屍”的熾熱，還有“絞藤”的陰冷，甚至夾雜着一絲從未見過的、帶着金屬腥氣的詭異波動。
“趙隊，前面好像有點不對勁。”司機壓低聲音，方向盤握得很緊，“太安靜了，連只鳥都沒有。”
趙峰沒說話，只是示意隊員們檢查武器。車廂裏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原本昏昏欲睡的幸存者們也驚醒了，眼神惶恐地看着窗外。陳曦緊緊攥着陳默的衣角，小臉上寫滿了不安。
陳默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怕，目光卻死死盯着前方的彎道。那股氣息的源頭，就在彎道後面。
距離彎道越來越近，只有不到一百米了。
“停車。”趙峰突然開口。
司機猛地踩下刹車，公交車在路面上滑出幾米，緩緩停下。
“怎麼了？”小李緊張地問。
趙峰沒回答，只是舉起望遠鏡，看向彎道後面。過了一會兒，他放下望遠鏡，臉色難看：“是‘屍潮’，還有……‘統領’。”
“屍潮？統領？”陳默皺起眉頭，這兩個詞他從沒聽過。
“屍潮就是大量感染者聚集在一起形成的群體，”趙峰的聲音很沉，“而‘統領’，是屍潮的核心，一種極其罕見的變異體，能指揮其他感染者，比‘鐵屍’和‘燃屍’加起來還要危險。”
他頓了頓，指着前方：“彎道後面至少有上百只感染者，被一個‘統領’控制着，我們被盯上了。”
衆人臉色都變了。上百只感染者，還有一個能指揮它們的“統領”，這根本就是死局。
“那……那我們繞路走？”林薇的聲音發顫。
“繞不了，”趙峰搖頭，“環城路就這一條，兩邊都是懸崖，除非我們能飛過去。”
車廂裏陷入死寂，絕望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每個人。
陳默的心也沉了下去，他能“感覺”到那股氣息的龐大和狂暴，上百只感染者的暗紅能量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壁壘，而位於中心的“統領”，氣息更是深不可測，像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不能坐以待斃。”陳默突然開口，“我們有公交車，有武器，或許可以沖過去。”
“沖過去？”趙峰看着他，“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我們會被它們活活撕碎。”
“不試試怎麼知道？”陳默看着他，“難道你想在這裏等死？”
趙峰沉默了，他知道陳默說的是對的，但上百只感染者的沖鋒，不是他們能抵擋的。
“我有個辦法。”陳默深吸一口氣，“‘統領’是核心，只要解決了它，其他感染者就會陷入混亂，我們就能沖過去。”
“解決‘統領’？”趙峰苦笑，“那東西比‘鐵屍’還難對付，而且被上百只感染者保護着，根本靠近不了。”
“我可以試試。”陳默說，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動，或許可以借助這股力量。
“你瘋了？”小李拉住他，“那太危險了！”
“哥，不要去！”陳曦也緊緊抓住他的手，眼裏含着淚。
陳默拍了拍妹妹的手，眼神堅定：“只有這一個辦法了，相信我。”
他看向趙峰：“我需要你們配合我，用火力吸引其他感染者的注意力，給我創造機會。”
趙峰看着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但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不行，立刻退回來。”
“嗯。”
公交車緩緩啓動，朝着彎道駛去。距離越來越近，已經能聽到彎道後面傳來的密集嘶吼聲。
“準備！”趙峰大喊道。
隊員們立刻各就各位，槍口對準了彎道。
公交車駛過彎道，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前方的道路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感染者，黑鴉鴉的一片，像螞蟻一樣。它們的中間，站着一個體型龐大的變異體，身高近四米，身體由無數感染者的肢體拼接而成，像一個巨大的肉球，頭上長着三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公交車，正是“統領”！
“開火！”趙峰大喊道。
槍聲瞬間響起，子彈像雨點一樣朝着感染者群射去！
“嗷——”
感染者群立刻陷入了混亂，紛紛朝着公交車撲了過來。
“就是現在！”趙峰喊道。
公交車猛地加速，朝着感染者群沖了過去，同時側面的車門被打開了。
陳默深吸一口氣，在公交車靠近感染者群的瞬間，縱身跳了下去！
“哥！”
“默哥！”
身後傳來妹妹和同伴的呼喊，但他沒有回頭。
落地的瞬間，他立刻蜷縮身體，滾到了一輛廢棄的汽車後面，避開了感染者的注意。
體內的力量瞬間爆發，他能清晰地“看”到“統領”體內那團極其龐大、極其混亂的能量核心，就在它的胸口。
他握緊消防斧，像一只獵豹，在感染者群中穿梭。感染者被公交車吸引了注意力，沒人注意到這個渺小的身影。
越來越近了，他能聞到“統領”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就在這時，“統領”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中間的眼睛轉向了他！
“吼——”
“統領”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周圍的感染者立刻放棄了公交車，朝着陳默撲了過來！
“糟了！”陳默心裏一沉，趕緊加快速度，朝着“統領”沖去。
他凝聚全身力量，將消防斧高高舉起，對着“統領”的胸口狠狠劈了下去！
“鐺！”
消防斧劈在“統領”的胸口，發出一聲巨響，卻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吼——”
“統領”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一只巨大的手臂朝着陳默拍了過來！
陳默趕緊後退，躲開了這一擊。手臂拍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
周圍的感染者已經圍了上來，陳默陷入了重圍！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快速消耗，再這樣下去，別說解決“統領”，他自己都要交代在這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公交車突然調轉方向，朝着“統領”撞了過來！
“砰！”
劇烈的撞擊讓“統領”踉蹌了一下，胸口的傷口裂開了一道縫隙。
“就是現在！”趙峰的聲音從公交車上傳來。
陳默眼睛一亮，抓住這個機會，凝聚最後一絲力量，將消防斧狠狠插進了“統領”胸口的縫隙裏！
“嗷——”
“統領”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體內的能量核心瞬間崩潰！
周圍的感染者像是失去了控制，紛紛陷入了混亂，互相撕咬起來。
“快上車！”趙峰大喊道。
陳默一把拔出消防斧，朝着公交車跑去。隊員們伸出手，將他拉了上來。
公交車立刻加速，朝着安全區的方向駛去。
陳默癱在地上，大口喘着氣，渾身都被汗水和血污浸透了。他看向窗外，“統領”已經倒下了，身體正在慢慢腐爛，周圍的感染者還在互相撕咬，場面極其混亂。
“我們……我們成功了！”小李激動地喊道。
衆人都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陳默看着妹妹擔憂的眼神，笑了笑，握緊了她的手。
勝利的代價是巨大的，但他們終於離安全區越來越近了。
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能看到軍區倉庫的輪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