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未瀾開車帶宋未晞來到民政局。整個民政局已經被清場,空蕩蕩的大廳裏只有工作人員在等候。
宋未晞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宋未瀾皺眉看着手表:"靳家的人還沒到?"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輪椅滾動的聲音。靳司寒被安迪推着進來,身後跟着幾個靳家的保鏢。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西裝,襯得臉色更加冷峻。
"久等了。"靳司寒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
宋未瀾冷笑一聲:"靳大少爺好大的架子。"
宋未晞輕輕拉了拉姐姐的袖子,主動走上前:"我們開始吧。"
靳司寒抬眼打量着她,目光銳利得像是要看穿什麼。宋未晞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兩人之間彌漫着一種微妙的僵持。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兩位請跟我來。"
拍照時,靳司寒突然開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宋未晞看着鏡頭,嘴角微微上揚:"不勞費心。"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兩人的表情定格在結婚證上——一個冷若冰霜,一個淡然自若。
工作人員接過材料後,禮貌地說:"請二位稍等,需要十五分鍾左右。"說完便離開了接待室,厚重的木門輕輕合上,將外界的聲音完全隔絕。
房間裏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靳司寒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他猛地抓住輪椅扶手,指節泛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宋未晞注意到他的異常,心頭一緊:"你怎麼了?"
靳司寒咬緊牙關,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沒事。"但他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前傾,像是被無形的重量壓垮。
宋未晞顧不得多想,立即蹲下身與他平視:"是抑鬱症發作嗎?藥在哪裏?"靳司寒搖頭,呼吸越發急促。宋未晞果斷伸手,輕輕拍撫他的後背:"跟着我呼吸,吸氣——呼氣——"
靳司寒的軀體化症狀越來越嚴重,全身肌肉緊繃到發抖。宋未晞握住他冰涼的手,力道適中地按壓虎口穴位:"看着我,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很安全。"
當靳司寒的呼吸終於稍微平穩時,接待室的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突然響起。宋未晞迅速收回手,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只有靳司寒泛紅的眼尾和微微溼潤的睫毛,證明着這場無人知曉的崩潰。
工作人員推門而入,手裏拿着兩本嶄新的結婚證:"恭喜二位,手續都辦好了。"
宋未晞接過結婚證,將其中一本遞給靳司寒。她的指尖在遞過去的瞬間微微停頓,隨後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動作——她輕輕摸了摸靳司寒的頭,動作很輕,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靳司寒僵住,瞳孔微縮,顯然沒料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觸碰。
宋未晞沒等他反應,已經轉身朝門口走去,背影幹脆利落,只留下一句:"走了。"
安迪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家少爺,又看了看宋未晞離開的方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靳司寒低頭盯着手裏的結婚證,指節微微收緊,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夜幕低垂,宋未晞的房間裏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台燈。她蹲在地上,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行李箱,把常穿的衣物一件件疊好放進去。
房門被輕輕推開,宋未瀾倚在門框上,手裏端着兩杯熱牛奶。她盯着妹妹收拾行李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真要搬過去?"
宋未晞頭也不抬地繼續疊衣服:"結婚證都領了,難道還分居?"
宋未瀾走進來,把其中一杯牛奶放在床頭櫃上:"靳家那小子今天沒在裏面爲難你吧?"
"他能怎麼爲難我?"宋未晞輕笑一聲,把最後一件外套塞進箱子,"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病人而已。"
宋未瀾皺眉,還想說什麼,宋未晞已經合上行李箱站起身:"姐,別擔心。"她拿起牛奶抿了一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在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行李箱上,金屬拉鏈反射出微弱的光。宋未晞望着窗外出神,玻璃上倒映出她平靜的側臉。明天開始,她就要住進一個陌生人的家裏,和一個素不相識的丈夫共同生活了。
……
第二天清晨,安迪準時出現在宋家大門外。他恭敬地站在車旁等候,見宋未晞拎着行李箱出來,連忙上前接過。
"少夫人,少爺今早有個重要會議,所以讓我來接您。"安迪解釋道,一邊將行李放進後備箱。
宋未晞點點頭,神色平靜:"嗯,理解。"
車子緩緩駛離宋家別墅。安迪透過後視鏡悄悄觀察這位新少夫人——她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米色針織衫,頭發鬆鬆地挽起,看起來溫婉又幹練。與想象中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不同,她安靜地望着窗外,沒有抱怨,也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少爺說,您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安迪打破沉默,"就在二樓東側,采光很好。"
宋未晞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謝謝。靳...司寒他平時幾點回來?"
"這個..."安迪略顯爲難,"少爺工作很忙,時間不固定。不過今天應該會早點回來,畢竟是您第一天搬來。"
宋未晞了然地點點頭,沒再多問。車子駛入靳家別墅區,她望着窗外越來越近的豪華宅邸,輕輕呼出一口氣。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車子緩緩駛入靳家別墅的庭院,宋未晞下車時,四周安靜得只能聽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安迪領着她穿過精心修剪的草坪,推開主宅的大門——
寬敞的客廳空無一人,水晶吊燈亮着冷白的光,照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沒有管家迎接,沒有傭人走動,整個別墅安靜得像座精致的墳墓。
"少爺不喜歡人多,"安迪有些尷尬地解釋,"所以日常只請了鍾點工打掃。"
宋未晞想起蘇桃樂說過的話——"聽說靳家連下人都受不了靳司寒的脾氣"。她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光潔的茶幾,指尖沾了一層薄灰。
"我帶您參觀一下。"安迪試圖活躍氣氛,"這是會客廳,那邊是餐廳..."
二樓走廊的盡頭是主臥,安迪停下腳步:"這是少爺的房間,隔壁這間是爲您準備的。"他推開門,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一室,"所有用品都是新準備的,您看還缺什麼?"
宋未晞走進房間,手指撫過嶄新的梳妝台。窗外正對着荒蕪的玫瑰園,枯萎的花枝在風中輕輕搖晃。她突然轉身:"廚房在哪裏?"
安迪愣了一下:"在一樓西側,不過..."
"帶我去看看。"宋未晞已經往樓下走去,腳步聲在空蕩的別墅裏格外清晰。推開廚房門,她掃視着嶄新的廚具——顯然從未使用過。打開冰箱,裏面除了幾瓶礦泉水空空如也。
"少爺通常...不在家用餐。"安迪的聲音越來越小。
宋未晞關上冰箱門,金屬表面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她突然明白,自己要嫁的不只是一個殘疾的丈夫,更是一個把自己活成孤島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