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一早，手下架着夏澤川往外走時，他的四肢軟得像沒有骨頭，皮膚因爲長時間泡在冷水裏，一碰就疼得發抖。
被扶回客房，他胡亂吞了傭人遞來的退燒藥，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一只手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膀，他才猛地驚醒，看清來人是周顏夕。
周顏夕站在床邊，目光落在他暴露在外的手臂上，那上面還留着被水泡皺的痕跡。
她眉頭緊緊皺起，語氣裏帶着一絲困惑：
“昨天不過才在水裏待了不到十分鍾，怎麼會成這樣？”
夏澤川將手臂藏進被子裏，避開她的視線。
周顏夕伸手想摸他的額頭。
門外卻傳來陳嶼昂的聲音：“顏夕，婚紗店把明天要用的婚紗禮服都送過來了，我們一起去樓下挑選吧？”
周顏夕的動作頓住，立馬對夏澤川解釋，語氣帶着幾分安撫：“我和嶼昂明天的婚禮，就是走個過場，爲了瑤瑤。”
話音剛落，陳嶼昂就推門走了進來：“夏澤川，你之前結過婚，不如一起下樓參謀參謀？”
周顏夕皺了皺眉，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夏澤川：“他好像不太舒服，還是算了吧。”
“哎，就是因爲不舒服，才該下來透透氣呀。”
陳嶼昂拉住她的胳膊，語氣誠懇，“我心裏有點沒底，正好想跟夏澤川取取經，萬一明天出什麼差錯，瑤瑤又該擔心了，你說對不對？”
周顏夕猶豫着開口：“那......你下去看看？就坐一會兒。”
夏澤川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
夏澤川到樓下客廳時，禮服已經試得差不多了。
陳嶼昂正在試戴腕表。
可試了半天，沒有一個合他心意。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語氣帶着幾分熱絡：
“對了夏澤川，我記得你和顏夕結婚時，戴了塊特別帥的表。不如拿出來讓我試試？”
“不可能。”
夏澤川猛地抬頭，眼神裏滿是警惕。
陳嶼昂沖着周顏夕爽朗一笑：“顏夕，我就借來試試效果，保證完璧歸趙。”
周顏夕低聲道：“就給他試一下吧，一塊手表而已。”
“周顏夕，你明知道這塊手表對我的意義！”
夏澤川身體因爲激動而微微發抖。
可她卻對着傭人吩咐：“去把那塊手表拿下來。”
“周顏夕！”
夏澤川想去阻止，卻被高燒拖得沒了力氣，“你不能這麼做！”
周顏夕語氣裏帶着一絲不耐煩：“好了，別鬧了。不就是一塊舊表嗎？過後我給你定塊更好的。”
傭人很快取來手表，陳嶼昂戴上後對着鏡子打量：“確實有品位，比店裏的都顯氣質。”
夏澤川沒說話，只緊緊盯着手表。
陳嶼昂見狀，假意嘆道：“我知道它對你重要，不奪人所好了。”
說着便摘下手表，伸手要遞給夏澤川。
可夏澤川還沒碰到，手表就從陳嶼昂手中滑落，啪地砸在地上，表盤瞬間裂開。夏澤川瞳孔驟縮，不顧高燒沖過去跪在地上，顫抖着想去撿，卻被陳嶼昂先一步用腳踩住。
“哎呀，手滑了。”陳嶼昂語氣無辜，腳底卻暗暗用力，表殼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夏澤川瘋了似的抓着陳嶼昂的領口：“你是不是故意的！”
陳嶼昂順勢向後倒地，臉上寫滿了震驚：“明明是你沒拿住，怎麼怪我？”
周顏夕快步上前扶起陳嶼昂：“行了！嶼昂都遞給你了，是你自己沒接住。”
夏澤川緊緊盯着她，紅着眼嘶吼：“這是我父母留的唯一東西！”
周顏夕愣了愣，眼裏閃過一絲動搖，陳嶼昂立刻悶哼一聲，吃痛道：“顏夕，我腳好疼......”
周顏夕立馬扶住他，而後冰冷地說：“別胡鬧了！我知道你是不願意我們辦婚禮，但明天的事改不了。”
說完便扶着陳嶼昂離開。
夏澤川蹲在地上，顫抖地撿起地上的手表。
他終於明白，有些愛，和碎了的手表一樣，再也回不到原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