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咔噠——”

木門的鎖芯被一根細鐵絲撬開,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在寂靜的夜裏像根針,刺破了回春堂的安寧。

蘇默屏住呼吸,握緊了手裏的粗柴。他躲在柴房的門後,透過門縫看着兩個黑影貓着腰溜進後院——前面的是潑皮張,手裏拿着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刀;後面的跟班則提着一盞昏暗的燈籠,光線下,兩人的臉都透着貪婪。

“動作快點,搜仔細點!”潑皮張壓低聲音,眼神在院子裏掃來掃去,最後落在堂屋的方向,“那老頭睡在堂屋,別驚動他,不然不好收場。”

跟班點頭如搗蒜,舉着燈籠湊近井台、牆角、甚至是堆放草藥的竹筐,翻來翻去,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蘇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力量,對付一個跟班或許還行,但加上手裏有刀的潑皮張,幾乎沒有勝算。他唯一的優勢,就是對後院環境的熟悉,以及丹田那股微弱的“氣”。

《觀微錄》裏說,“氣”能強化五感,能讓動作更敏捷——他必須賭一次。

就在跟班的燈籠照向柴房門口時,蘇默猛地推開門,手裏的粗柴帶着風聲砸了過去!

“誰?!”

跟班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舉起燈籠去擋。“啪”的一聲,燈籠被柴禾砸中,燭火熄滅,後院瞬間陷入一片黑暗。跟班尖叫一聲,轉身就想跑,卻被蘇默伸腳絆了一下,“撲通”摔了個狗啃泥。

“廢物!”潑皮張反應極快,雖然看不清,但立刻揮着短刀朝柴房門口砍來,“是那小子!抓住他!”

蘇默早有準備,在絆倒跟班的瞬間就側身躲開,借着月光看清潑皮張的動作,腳下踩着《觀微錄》裏提到的“微塵步”——這步法不求快,只求輕盈隱蔽,像一粒塵埃在風中飄動,難以捉摸。

他繞到潑皮張身後,抓起牆角的一把掃帚,朝着對方的腿彎狠狠抽去!

“嗷!”

潑皮張沒料到蘇默如此靈活,腿彎一麻,踉蹌着差點摔倒。他惱羞成怒,轉過身胡亂揮舞着短刀,嘴裏罵罵咧咧:“小雜種,敢陰老子!今天非剁了你不可!”

蘇默不與他硬拼,借着院子裏的雜物(藥架、水缸、柴火堆)不斷躲閃。他的呼吸很穩,丹田處的“氣”隨着腳步的移動緩緩流轉,讓他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能聽到潑皮張粗重的喘息聲從哪個方向傳來,能感覺到刀鋒帶起的風掠過耳畔時的涼意,甚至能分辨出對方每一步踩在青石板上的輕重。

這就是“感氣”階段的好處,雖然沒有實質的攻擊力,卻能極大提升身體的協調性和感知力。

“張哥,我……我看不見啊!”摔倒的跟班摸索着爬起來,在黑暗中亂摸,不小心撞翻了一個藥架,“譁啦”一聲,陶罐碎裂的聲音在夜裏格外刺耳。

“閉嘴!”潑皮張吼道,眼睛適應了黑暗,隱約能看到蘇默的身影在柴火堆旁晃動,“往柴火堆那邊砍!燒死這小子!”

他說着,竟真的摸出火折子,吹亮後就往柴火堆扔去!

蘇默瞳孔一縮。後院的柴火堆緊挨着藥鋪的屋檐,一旦點燃,整個回春堂都會被燒光!他想也沒想,一個箭步沖過去,在火折子落地前一腳踢飛,同時抓起一把幹柴,朝着潑皮張的手腕砸去!

“哎喲!”

潑皮張的手腕被砸中,短刀脫手飛出,“當啷”一聲落在井台邊。他疼得齜牙咧嘴,撲上來就要掐蘇默的脖子:“小雜種,跟你拼了!”

蘇默後退一步,腳下被一塊碎陶罐絆倒,身體向後倒去。潑皮張見狀,獰笑着撲上來,肥碩的身軀像座小山,帶着濃烈的酒氣壓過來——蘇默甚至能看到他嘴角的黃牙和眼中的凶光。

千鈞一發之際,蘇默下意識地握緊了懷裏的短尺!

就在潑皮張的手即將碰到他脖子的瞬間,短尺忽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灰色光暈!這光暈不像火光那樣刺眼,卻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重”感,仿佛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在了潑皮張身上。

“呃……”

潑皮張的動作猛地僵住,像是被無形的枷鎖捆住,臉上的獰笑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痛苦。他想掙扎,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重得像灌了鉛,別說撲上去,就連抬起胳膊都異常艱難。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他驚恐地看着蘇默懷裏透出的灰光,聲音發顫。

蘇默也愣住了。他能感覺到,短尺裏涌出一股溫和卻強大的力量,順着他的手臂蔓延開,形成一個以他爲中心的無形領域——在這個領域裏,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讓敵人的動作變得遲緩。

這是……短尺的能力?

“張哥!你怎麼了?”跟班終於摸到了這邊,看到潑皮張僵在原地,以爲他中了邪,伸手就要去拉。

“別碰我!”潑皮張尖叫,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變得沙啞。

蘇默反應過來,這是反擊的機會!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抓起身邊一根較粗的木棍,用盡全身力氣,朝着潑皮張的腿彎狠狠砸下去!

“咔嚓”一聲脆響,伴隨着潑皮張殺豬般的慘叫,他的腿彎應聲而斷,整個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被短尺的灰色光暈壓得再也起不來,只能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跟班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上前,連滾帶爬地就往院門外跑,嘴裏喊着:“有鬼!回春堂有鬼!”

蘇默沒有去追。他走到潑皮張面前,看着這個平日裏橫行霸道的潑皮此刻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眼中沒有快意,只有一種平靜的冷意。

“滾。”他吐出一個字,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短尺的灰色光暈緩緩收斂,那股“重壓”消失了。潑皮張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拖着斷腿,狼狽不堪地逃出了回春堂,連掉在地上的短刀都忘了撿。

直到院門外傳來兩人倉皇逃竄的腳步聲,蘇默才鬆了口氣,雙腿一軟,靠在柴火堆上大口喘氣。丹田處的“氣”幾乎消耗殆盡,腦袋有些發暈,但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他低頭看着手裏的短尺,此刻它又恢復了那副不起眼的模樣,仿佛剛才那道灰色光暈只是幻覺。

但院門口的血跡、地上碎裂的陶罐、以及潑皮張那聲淒厲的慘叫,都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把神秘的短尺,不僅能輔助修煉,還隱藏着強大的防御(或者說壓制)能力!

“小默?發生什麼事了?”

堂屋傳來周伯的聲音,帶着被驚醒的沙啞和擔憂。

蘇默連忙將短尺藏好,走過去扶着周伯:“沒事,周伯,就是來了兩個小偷,被我打跑了。”

周伯拄着拐杖,借着從門縫透進來的月光,看到院子裏的狼藉,臉色一變:“你受傷了沒有?是不是那兩個潑皮?”

“我沒事。”蘇默搖搖頭,撿起地上的短刀,“他們以後不敢再來了。”

周伯看着他,渾濁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能看透人心。他沒有再問,只是嘆了口氣:“收拾一下吧,別驚動了街坊。”

兩人默默地收拾着院子裏的狼藉。蘇默撿着碎陶罐,周伯則用掃帚清掃着地上的藥渣。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氣氛有些沉默。

“小默,”周伯忽然開口,“你剛才……用了什麼?”

蘇默的動作頓了頓,知道瞞不過老人:“是……是那把短尺。它好像……能發出一種奇怪的光。”

周伯放下掃帚,轉過身看着他,神色復雜:“我就知道,那東西不簡單。修真者的法寶,都帶着這樣的神通嗎?”

蘇默搖搖頭:“我不知道。但它救了我。”

“也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周伯的聲音低沉,“剛才那光那麼亮,說不定已經被人看到了。望海城雖小,卻也藏龍臥虎,說不定就有修真者路過。”

蘇默的心沉了一下。他倒是沒想過這一點。

就在這時,院牆外傳來幾聲輕輕的咳嗽,緊接着是鄰居王大爺的聲音:“小默,周伯,沒事吧?剛才聽到你們院裏有動靜。”

“沒事,王大爺,就是來了兩個小偷,已經被我們打跑了。”蘇默連忙應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大爺的聲音帶着關切,“要不要我叫幾個街坊過來幫你們看看?”

“不用了,謝謝您,我們自己能收拾。”

牆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蘇默知道,剛才的動靜肯定驚動了不少街坊,只是大家害怕潑皮張的勢力,不敢貿然出來,直到聽到潑皮慘叫,才敢出聲詢問。

這就是凡俗人的無奈,善良,卻也懦弱。

收拾完院子,天已經快亮了。周伯讓蘇默去休息,自己則坐在堂屋的門檻上,望着東方泛起的魚肚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默沒有去睡。他回到後院,坐在井台邊,再次拿出短尺。這一次,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短尺內部似乎多了一絲微弱的“雜質”——像是剛才吸收了潑皮張的“凶煞之氣”。

“看來,這短尺不僅能提純靈氣,還能吸收負面氣息?”他猜測着,嚐試着引導丹田剩餘的“氣”注入短尺,果然,那些“雜質”被緩緩煉化,短尺再次變得純淨。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望海城的西門“迎客樓”頂樓,一個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修士正憑欄而立,目光望向回春堂的方向,眉頭微挑。

此人正是清墟門負責此次招徒事宜的墨塵長老。他昨晚恰好在此打坐,深夜時忽然感應到一股微弱卻奇特的“禁制波動”,雖然轉瞬即逝,但那波動中蘊含的“厚重”之意,絕非普通法器所有。

“那方向……是回春堂?”墨塵長老沉吟着,指尖摩挲着腰間的玉佩,“一個凡俗藥鋪,怎麼會有禁制波動?難道是……哪個隱世的老怪物在此落腳?”

他想了想,沒有立刻前去查看。招徒在即,不宜節外生枝。但他記住了那個方向,決定等招徒事宜結束後,去回春堂看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回春堂的院子,照在蘇默身上,暖洋洋的。他收起短尺,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丹田處的“氣”經過一夜的恢復,又充盈了些,雖然依舊微弱,但比前幾天凝實了不少。

“按照這個速度,再過一個月,或許就能達到‘感氣’巔峰,沖擊‘凝氣’了。”

他走到藥鋪門口,打開門板。街上已經有了行人,賣早點的攤販開始支起攤子,挑着擔子的貨郎搖着撥浪鼓走過……望海城又恢復了往日的喧囂。

但蘇默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他不再是那個只能在藥鋪裏默默忍受欺負的學徒,他擁有了力量——哪怕還很微弱,卻足以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他看了一眼街對面的告示欄,清墟門的招徒告示依舊貼在那裏,邊緣已經有些泛黃。

“三個月後……蒼梧山……”

他的心裏,第一次生出了強烈的渴望——渴望去看看那座山裏的世界,渴望知道修真者的“氣”,和《觀微錄》的“氣”,究竟有何不同。

“小默,發什麼呆呢?”周伯走了出來,手裏拿着兩個熱乎的饅頭,“快吃了,今天還要去落霞谷采藥呢。”

蘇默接過饅頭,咬了一口,溫熱的面香在嘴裏散開。他看着周伯,忽然問道:“周伯,您年輕時,爲什麼不去蒼梧山試試?”

周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我啊,靈根早就測過了,是‘凡土根’,連雜役都做不了。再說,我走了,誰來照顧回春堂,誰來照顧那些等着吃藥的街坊?”他拍了拍蘇默的肩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我的道,就在這望海城,在這回春堂裏。”

蘇默低下頭,看着手裏的饅頭,沒再說話。

他知道,周伯是在勸他——安穩的日子來之不易,不要輕易踏入未知的世界。

但他已經見過了力量的樣子,感受到了守護的滋味,怎麼可能再甘心只做一個平凡的藥鋪學徒?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青色勁裝的年輕人走到藥鋪門口,目光在蘇默和周伯身上掃了一圈,客氣地問道:“請問,這裏是回春堂嗎?墨塵長老讓我來問問,昨晚是不是有異常動靜?”

蘇默和周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來了。

清墟門的人,還是找上門了。

昨晚的短尺光暈,終究還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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