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痛苦成爲唯一的貨幣,

瘋狂便是最後的自由。

---

粘稠的暗紅色規則場域如同凝固的血液,死死壓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玻璃渣,肺部被無形的力量擠壓,火辣辣地痛。四肢如同灌滿了沉重的鉛汞,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手術台那低沉狂暴的“心跳”聲,每一次搏動都像重錘砸在靈魂深處,引動着全身的傷口和神經一起瘋狂尖叫!

“實驗編號:對照組A、B。”

“實驗流程……現在開始。”

醫生那溫和悅耳卻冰冷刺骨的電子合成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嗡——!!!

數道閃爍着致命暗紫色能量的機械臂,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王,撕裂粘稠的空氣,帶着刺耳的尖嘯,分別刺向陸振華和沈晦!探針瞄準關節神經叢,旋轉的切割盤鎖定了四肢!這絕非簡單的殺戮,而是要將他們固定在手術台旁,成爲“痛覺熔爐”中緩慢煎熬、提供數據的活體標本!

“哼!”陸振華眼中寒芒炸裂!他那條受傷的左臂雖然無法發力,但完好的右臂卻快如閃電!手中那把閃爍着不穩定銀白色光芒的能量手槍,在規則場域的巨大壓力下,依舊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砰!砰!砰!

三道凝練的銀白色光束,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射出!不是攻擊機械臂本體,而是射向它們連接手術台能量管線的脆弱關節處!

嗤啦!嗤啦!

兩道機械臂被光束精準命中能量節點,爆開兩團刺眼的電火花,動作瞬間僵直、失控,如同被斬斷的蛇頭般瘋狂扭動!但第三道射向切割盤機械臂的光束,卻被手術台搏動時擴散的暗紅色能量漣漪幹擾,擦着目標邊緣掠過!

就是這毫厘之差!

那道前端帶着高速旋轉的暗紫色能量切割盤的機械臂,如同跗骨之蛆,無視了陸振華的攻擊,瞬間突進到他面前!冰冷的金屬鋒芒直取他的右臂關節!要廢掉他最後的反抗力量!

千鈞一發!

“呃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着極致痛苦與狂暴怒火的咆哮,如同受傷猛獸的垂死嘶吼,猛地從手術台上炸響!壓過了機械的尖嘯,壓過了規則的嗡鳴!

是陳荒!

他猛地昂起頭,脖頸上青筋如同虯龍般暴突!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徹底變成了燃燒的暗紅色!左肩嵌入的污染種子裝置,在醫生“實驗開始”的指令和自身極致的痛苦刺激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暗紫色光芒!粘稠的污染液體如同失控的洪水,瘋狂注入他的身體!

“痛……覺……共……鳴……!!!”

陳荒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破碎而狂暴的嘶吼!

嗡——!!!

一股無形、卻如同實質海嘯般的恐怖精神沖擊波,以陳荒爲中心,猛地爆發開來!這股沖擊波並非針對物理存在,而是……痛苦本身!

它無視了手術台那粘稠的規則場域!它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它如同最精準的雷達,瞬間鎖定了整個實驗室範圍內,所有正在承受的、最強烈的痛苦源頭!

首當其沖的,就是那根即將切割陸振華手臂的機械臂!

咔!咔嚓嚓!!!

那根由高強度合金鑄造、纏繞着暗紫色能量的機械臂,在距離陸振華關節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如同被無形的億萬把鐵錘同時砸中!堅固的金屬結構瞬間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無數細密的裂紋瞬間爬滿整個臂身!暗紫色的能量管線噼啪爆裂!前端的切割盤更是如同被捏碎的餅幹,瞬間扭曲變形、崩解成無數金屬碎片四散飛濺!

操控着機械臂的規則邏輯,在陳荒那狂暴的、無差別的“痛覺共鳴”沖擊下,被強行扭曲、撕裂、湮滅!規則造物,也承受不住源自靈魂本源的痛苦風暴!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讓醫生那純白的陶瓷面具猛地轉向手術台,面具下第一次發出了帶着一絲驚愕和……狂喜的電子音:“次級目標…痛覺閾值突破臨界!共鳴強度…遠超預期!完美!完美的實驗體!”

而陸振華,在機械臂崩碎的瞬間,壓力驟減!他反應快如鬼魅,身體借着場域壓力瞬間的鬆動,猛地一個矮身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飛濺的金屬碎片和失控機械臂的胡亂抽打!他翻滾到沈晦附近,一把抓住被場域壓得幾乎跪倒在地的沈晦胳膊,低吼:“機會!手術台底部節點!”

沈晦被陳荒那聲痛苦的咆哮震得心神激蕩,又被陸振華猛地一拽,幾乎摔倒。他強行穩住心神,右眼死死盯住實驗室中央那台猙獰搏動的手術台!

就是現在!

趁着醫生注意力被陳荒的異變吸引,趁着手術台因機械臂損毀和共鳴沖擊而規則場域出現劇烈波動的刹那!

“真理之瞳……給我……開!!!”

沈晦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嘶吼!他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希望,全部壓榨進那只被繃帶包裹、裂紋蔓延的左眼!劇痛如同燒紅的鋼釺捅入腦髓!視野瞬間被一片猩紅和破碎的噪點淹沒!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他殘存的規則感知被強行點燃、推至極限!

視野(感知)穿透了手術台厚重的暗銀色外殼!穿透了復雜的液壓管道和能量線路!無視了表面流淌的暗紅色規則光芒!直接鎖定了手術台最底部,一個被層層疊疊的防護結構包裹着的核心區域!

那裏!一個由無數精密齒輪和旋轉能量水晶構成的、散發着穩定銀白色光芒的復雜結構!正是謝縈情報中提到的——能量轉換節點!也是整個“痛苦熔爐”規則場域的動力核心和邏輯錨點!

它此刻正因爲陳荒的共鳴沖擊和機械臂損毀而劇烈波動!防護結構的光芒明滅不定!

“看到了!”沈晦嘶啞地低吼,指向手術台底部一個極其隱蔽的、被粗大管道遮擋的位置!

“掩護我!”陸振華瞬間會意,沒有任何猶豫!他猛地將沈晦向前一推,自己則如同磐石般擋在沈晦身前,僅存的右臂抬起那把銀白色能量手槍!槍口不再凝練,而是瞬間調至最大功率的散射模式!

嗡——!!!

一道刺目的、扇形的銀白色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星河,猛地轟向手術台旁的醫生和那些尚未被摧毀、正試圖重新鎖定目標的機械臂!

“無謂的掙扎。”醫生的電子合成音帶着一絲冰冷的嘲諷。他純白的陶瓷面具微微轉動,那只戴着橡膠手套的手優雅抬起。手術台搏動擴散的暗紅色能量漣漪瞬間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厚重的、如同實質晶體的能量護盾!

轟隆!!!

銀白色的能量洪流狠狠撞在暗紅護盾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和刺眼的光芒!能量碎片如同煙花般四濺!護盾劇烈波動,卻沒有碎裂!但巨大的沖擊力還是讓醫生後退了半步,暫時無法分心操控其他機械臂!

就是這半步的遲滯!

沈晦被陸振華推向手術台,身體在粘稠的場域中踉蹌前沖!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左眼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視野中的猩紅和噪點幾乎要將他吞噬!但他死死鎖定着那個在真理之瞳感知中劇烈波動的銀白色節點!

距離目標還有三米!但一道失控的、前端帶着高壓注射探針的機械臂,如同垂死的毒蛇,猛地從側面橫掃過來!帶着殘留的暗紫色能量和刺鼻的化學藥劑氣味!

躲不開!也擋不住!

“呃啊!”沈晦只來得及抬起右臂格擋!

噗嗤!

冰冷的探針狠狠刺入他的右上臂!一股灼熱、麻痹、帶着強烈神經毒素的液體瞬間注入!

劇痛!麻痹!右臂瞬間失去知覺!身體的控制力急劇下降!

“滋…養…它…吸…收…它…”左眼寄生體的低語如同惡魔的誘惑,在劇痛和毒素中瘋狂回響!

不!沈晦在心中咆哮!他猛地低頭,用還能動的牙齒,狠狠咬向自己左手的手背!劇烈的疼痛刺激讓他即將渙散的意識瞬間清醒!他借着身體前沖的慣性,無視刺入手臂的探針和麻痹感,如同撲火的飛蛾,用盡最後的力氣,狠狠撲向手術台底部那個被管道遮擋的節點位置!

“找死!”醫生的電子合成音第一次帶上了怒意!他猛地揮手,幾道尚未被摧毀的機械臂放棄攻擊陸振華,如同毒龍般刺向撲向手術台底部的沈晦!

“休想!”陸振華厲喝,能量手槍再次怒吼,精準的點射攔截着射向沈晦的機械臂!但他左臂的傷口在劇烈動作下徹底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銀色凝膠,劇痛讓他動作一滯!

一道帶着電擊功能的機械臂突破了攔截,前端閃爍着致命的藍色電弧,狠狠刺向沈晦的後心!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滾開——!!!”

手術台上,陳荒再次發出一聲更加狂暴、更加痛苦的咆哮!他左肩的污染種子爆發出刺目的暗紫色光芒!一股比之前更加強大、更加混亂的痛覺共鳴沖擊波,如同失控的核爆,再次席卷而出!這一次,沖擊波的核心,死死鎖定了那個攻擊沈晦的醫生和刺向沈晦的機械臂!

嗡——!!!

刺向沈晦的機械臂首當其沖!在距離他後背不足半尺的地方,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捏!堅固的合金瞬間扭曲、變形、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屬哀鳴!藍色的電弧瘋狂亂竄!最終“嘭”的一聲巨響,徹底爆裂成無數零件!

醫生身前的暗紅能量護盾也劇烈波動起來,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他純白的陶瓷面具上,眉心那個遊動的銜尾蛇標記猛地一滯!

“噗!”醫生似乎也受到了沖擊,身體微微一晃,面具下傳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電子元件短路的雜音!

就是現在!

撲倒在手術台底部的沈晦,強忍着右臂的麻痹和毒素侵蝕,強忍着左眼幾乎要炸裂的劇痛!他的左手,沾滿了自己的鮮血和灰塵,猛地探入了管道縫隙之中!憑着真理之瞳最後殘留的感知,憑着謝縈用生命傳遞的情報,憑着對陳荒的承諾!

他不需要工具!不需要能量!他只需要……**破壞**!

“給我……碎!!!”

沈晦的左手,帶着他所有的意志和憤怒,狠狠抓向那個劇烈波動、散發着銀白色光芒的能量轉換節點核心!那是由無數精密齒輪和水晶構成的脆弱邏輯核心!

咔嚓!!!!

一聲清脆無比、卻又仿佛響徹整個規則層面的碎裂聲,從手術台最深處傳來!

嗡——!!!!

整個龐大猙獰的手術台,如同被掐斷了喉嚨的巨獸,那低沉狂暴的心跳聲瞬間變成了尖銳刺耳的、瀕死的哀鳴!籠罩整個實驗室的暗紅色規則場域,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劇烈地閃爍、扭曲,然後……

砰!!!

徹底崩潰、消散!

粘稠的壓迫感瞬間消失!空氣重新流動!身體的控制權回歸!

“呃啊!!!”手術台上的陳荒發出一聲更加痛苦、更加絕望的嘶吼!隨着規則場域的崩潰和能量節點的破壞,他左肩嵌入的污染種子裝置失去了外部能量的穩定約束,瞬間失控!暗紫色的污染光芒如同失控的火焰,瘋狂地在他肩部傷口處燃燒、蔓延!他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雙眼中的暗紅光芒明滅不定,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混亂!

“節點……破壞……”醫生那溫和的電子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帶着一絲難以置信的冰冷怒意!他猛地看向手術台底部,純白的陶瓷面具轉向沈晦的方向,雖然沒有眼睛,但那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鎖定了剛剛掙扎着從手術台底部爬出來的沈晦!

“完美的實驗……被幹擾……”醫生的聲音失去了所有溫度,只剩下純粹的殺意,“次級目標……污染失控……不可控變量……清除!”

他不再優雅,那只戴着橡膠手套的手猛地抬起,不再指向手術台,而是直接指向了沈晦!手術台雖然哀鳴着停止了搏動,但實驗室牆壁上、天花板上,無數隱藏的武器口瞬間彈出!閃爍着暗紫色能量的炮口、高速旋轉的切割輪、噴射着腐蝕性酸液的噴嘴……全部鎖定了沈晦!

“沈晦!躲開!”陸振華強忍着左臂的劇痛和失血帶來的眩暈,能量手槍再次抬起,試圖攔截!

但醫生更快!他的手指即將落下!

就在這死亡降臨的瞬間——

“呃啊啊啊——!!!!”

一聲比之前任何咆哮都要恐怖、充滿了非人痛苦的尖嘯,從手術台上爆發!這聲尖嘯不再僅僅是痛苦,更帶着一種……撕裂靈魂的瘋狂!

陳荒!

他猛地從手術台上坐了起來!束縛他的暗紫色能量帶早已在之前的共鳴沖擊中崩斷!他赤裸的上半身,肌肉如同花崗岩般賁張,皮膚下卻布滿了瘋狂蠕動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紫色血管紋路!左肩的污染種子裝置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嵌在皮肉裏,散發着不祥的暗紫光芒!而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不再是暗紅色,而是變成了純粹的、如同深淵般的漆黑!沒有眼白!只有無盡的、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一股比手術台規則場域更加混亂、更加狂暴、充滿了極致毀滅欲望的恐怖氣息,如同實質的颶風,以他爲中心席卷開來!

他猛地轉頭,那雙漆黑的、如同兩個小型黑洞般的眼睛,瞬間鎖定了……醫生!

“痛……痛……痛……!!!”

陳荒的口中,發出意義不明、卻蘊含着無盡痛苦的嘶吼!他不再看沈晦,不再看陸振華,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瘋狂、所有的毀滅欲望,在這一刻,全部指向了那個將他變成這樣的源頭——醫生!

他猛地從手術台上撲了下來!動作僵硬、扭曲,如同提線木偶,卻帶着撕裂空間的恐怖力量!他無視了所有指向沈晦的武器,如同失控的攻城錘,帶着一路崩裂的合金地板和狂暴的暗紫色能量亂流,瘋狂地沖向醫生!

“失控……反噬……”醫生的電子合成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凝重?他指向沈晦的手瞬間轉向,純白陶瓷面具下的“目光”死死鎖定撲來的陳荒。

“啓動……緊急淨化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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