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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昕霧不知道被關在地下室多久。
手臂的傷口因爲得不到妥善處理開始發炎,傳來陣陣灼痛和瘙癢。
她蜷縮在冰冷的牆角,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她不能死在這裏。
爲了這樣一個男人葬送自己,太不值得。
那點殘存的自尊在求生的欲望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她用盡力氣艱難地爬到門邊。
“我道歉,放我出去......…”
門外過了好久才從外面打開。
刺眼的光線涌進來,讓姜昕霧不適地閉上了眼睛。
裴冥州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能聽到他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
“早點這麼識時務,也不至於遭這些罪。”
姜昕霧被保鏢粗魯地拖了出來,扔在客廳的地毯上。
她虛弱得幾乎無法獨自站立,只能勉強用手臂支撐着身體。
夏依妍端着一杯熱牛奶依偎在裴冥州身邊小口啜飲着,看向姜昕霧的眼神裏充滿了嘲笑。
姜昕霧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所有的情緒準備開口說出那違心的道歉。
然而,就在她嘴唇微張的瞬間,夏依妍卻突然嬌聲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冥州,我現在又不想聽她道歉了。”
裴冥州低頭看她,語氣溫和:“那你想怎麼樣?”
夏依妍放下牛奶杯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今天和你出去逛了一天腳好累哦,要不這樣吧,讓她給我洗個腳,我就不計較她推我的事情了,好不好?”
裴冥州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看着夏依妍撒嬌的模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語氣帶着縱容:“好,隨你高興。”
他看向癱坐在地上的姜昕霧,命令道:“沒聽到嗎?去給依妍打水洗腳。”
姜昕霧難以置信地看着裴冥州,身體因爲屈辱和憤怒而劇烈地顫抖起來。
裴冥州卻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要麼照做,要麼滾回地下室。你自己選。”
姜昕霧死死咬住下唇,最終沉默着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當姜昕霧端着一盆溫度適中的水走回客廳時,客廳裏只剩下坐在沙發上晃着腳的夏依妍。
夏依妍用纖細的腳尖輕輕點了點水面,立刻嫌棄地蹙起眉:
“這麼涼,你想凍死我啊?給我加點熱水去。”
姜昕霧端着盆子的手緊了緊,她深吸一口氣,壓抑着怒火:“夏依妍,你別太過分。”
“過分?”夏依妍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她嗤笑一聲,猛地抬起腳踩進水裏。
盆裏的水受到劇烈的沖擊,頓時濺起大片水花,劈頭蓋臉地澆了姜昕霧一身。
水順着她的頭發,臉頰流淌下來,浸溼了她單薄的病號服,讓她看起來狼狽不堪。
夏依妍看着她的窘態,滿意地笑了起來:
“姜昕霧,你以爲你現在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裴太太嗎?看看你這副樣子,你只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的可憐蟲罷了,在這個家裏,誰受寵,誰才是真正的裴太太!”
她將溼漉漉的腳抬起來,懸在盆沿上命令道:“現在給我把腳擦幹淨。”
姜昕霧渾身溼透,水刺激着她發炎的傷口,帶來一陣陣刺痛。
這時,書房的門被打開了。
裴冥州走了出來,他似乎是在裏面處理工作,臉上還帶着些許疲憊。
在看到渾身溼透的姜昕霧,以及坐在沙發上臉色不悅的夏依妍後,他眉頭皺起,問道:“怎麼了?”
夏依妍委屈地癟癟嘴:“冥州,她故意用冷水給我洗,不僅弄潑了水還不肯給我擦腳......”
裴冥州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目光冷冽如刀射向姜昕霧:“姜昕霧,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姜昕霧的看着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連辯解都覺得多餘。
裴冥州似乎也懶得再在她身上浪費口舌,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驅趕什麼礙眼的東西:“算了,一邊去,別在這裏礙眼。”
然後,在姜昕霧注視下,他毫不猶豫地走到夏依妍面前半跪下去。
他伸手將夏依妍那只還沾着水珠的腳輕輕托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拿起旁邊幹淨柔軟的毛巾,動作細致又溫柔地開始擦拭。
他的聲音帶着誘哄的意味:“沒事了,不生氣,她笨手笨腳的,我來給你洗,保證把我們依妍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夏依妍頓時破涕爲笑,得意地瞥了僵在一旁的姜昕霧一眼,嬌聲說:“還是冥州你對我最好了!”
姜昕霧看着那個半跪在地上爲另一個女人擦拭腳踝的男人,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沙啞而悲涼。
她沒有再停留一秒,轉身拖着疼痛的身體朝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