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嶽雙掌猛然向前一推,化神後期的靈力如決堤洪水般傾瀉而出,庭院裏的青石地磚瞬間炸裂,碎石裹挾着凌厲氣勁,朝着江蕪鋪天蓋地砸去。
他袖口翻飛間,一柄漆黑長刀憑空浮現,刀身縈繞着濃鬱的黑霧,尚未靠近便讓周圍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那是他以無數修士精血祭煉的“噬魂刀”
江蕪腳尖在碎磚上輕輕一點,身形向後飄退,同時手腕翻轉,逐塵劍劃出一道半圓弧光。劍身上陡然騰起淡青色火焰,那些襲來的碎石一觸到火光便化作飛灰,連帶着黑霧都被灼燒得滋滋作響。
“你這刀,挺髒啊?”江蕪語氣依舊平淡,劍勢卻陡然加快,青芒如驟雨般刺向林嶽周身大穴。
林嶽冷哼一聲,噬魂刀橫劈而出,刀風與劍氣碰撞的刹那,整個庭院的空氣都被震得扭曲。
他仗着修爲深厚,硬生生接下三劍,隨即刀鋒陡然下撩,直取江蕪腰側。這一刀快如閃電,帶着撕裂神魂的銳嘯,尋常化神初期修士遇上,恐怕頃刻間便會被刀氣絞碎。
江蕪卻不慌不忙,左手捏訣,一枚符咒突然懸浮在身前,迸出幽藍水幕。噬魂刀斬在水幕上,竟被生生擋下,刀身劇烈震顫,連林嶽都被震得後退半步。
“這是……玄水符?”他眼中閃過一絲驚疑,眼裏更添一分狠厲,有些咬牙切齒道:“溫青玄還真的教了一個徒弟。”
趁他分神的瞬間,江蕪已欺身而上,逐塵劍貼着噬魂刀的刀身滑過,劍尖直指林嶽握刀的手腕。
林嶽急忙旋身躲閃,左臂還是被劍氣掃中,一道血痕瞬間浮現,傷口處竟泛起淡淡的青色,像是被某種奇異靈力侵蝕。
“這逐塵劍,比在你師傅手裏更厲害的幾分……”林嶽又驚又怒,化神後期的靈力瘋狂涌入傷口,才勉強壓制住那股侵蝕之力。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江蕪絕非尋常化神初期。她的靈力雖不及自己渾厚,卻異常凝練,每一縷都帶着破法碎妄的銳利。
那柄逐塵劍,劍身上流轉的靈光帶着一股滌蕩污穢的凜然之氣,正一點點消磨着噬魂刀的邪力。
“聒噪!”江蕪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
劍勢再變,逐塵劍的青芒忽而化作漫天光點。忽而凝爲一道筆直銳鋒,時而攻上三路,時而斬向腳踝,逼得林嶽只能連連後退。
噬魂刀的黑霧越來越淡,顯然在與逐塵劍的碰撞中耗損極大。
“只會躲嗎?”林嶽怒吼一聲,猛地將噬魂刀插入地面。刹那間,庭院地底涌出無數黑色鎖鏈,纏向江蕪,鎖鏈上布滿倒刺,閃爍着幽綠的毒光。這是他壓箱底的絕技“萬鬼噬魂”,曾憑此招斬殺過同階修士。
江蕪眼神微凝,逐塵劍在身前急速旋轉,形成一道青色漩渦。那些黑色鎖鏈一靠近漩渦,便被絞成碎末。
而她的身影則借着漩渦的掩護,沖向林嶽。
“天壤之別,就這?”她的聲音近在咫尺,逐塵劍的劍刃已到林嶽咽喉三寸之處。
林嶽瞳孔驟縮,倉促間側身躲閃,脖頸還是被劍氣劃開一道血口。
他踉蹌後退,看着江蕪手中那柄逐塵劍,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絲不安——這哪裏是化神初期。
林嶽捂着脖頸的傷口,眼中血絲如蛛網蔓延。他看着逐塵劍上那抹愈發凌厲的青光,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笑:“好,好得很!江蕪,你真以爲能贏我?”
話音未落,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噬魂刀上。
那柄飽飲邪血的長刀瞬間暴漲,黑霧翻涌間竟凝成一張巨大的鬼面,獠牙森然,眼眶裏跳動着兩團猩紅鬼火。“我以半生修爲,讓你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鬼面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周遭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如血,連陽光都被吞噬殆盡。
江蕪只覺一股陰寒之力直撲識海,仿佛有無數冤魂在撕扯她的神魂。
她咬碎舌尖,借劇痛穩住心神,逐塵劍豎在胸前,劍身上青焰驟燃,竟在周身凝成一道青色光幕。
“轟——”
鬼面與光幕相撞的刹那,整個林府都劇烈搖晃,假山崩頹,閣樓傾塌。
江蕪被震得連連後退,嘴角溢出鮮血,左臂更是被鬼氣撕裂出數道傷口,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袖。但逐塵劍的青光卻未熄滅,反而在吸收了鬼氣後愈發熾烈。
江蕪眼中閃過決絕,忍着劇痛踏前一步,逐塵劍化作一道貫通天地的青虹,竟直接穿透了鬼面的眉心。
那巨大的鬼影發出一聲不甘的哀嚎,瞬間潰散成漫天黑氣。
噬魂刀“哐當”落地,林嶽如遭雷擊,身形猛地佝僂下去,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花白。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江蕪,眼中終於褪去了狂傲,只剩下刻骨的恐懼:“饒……饒我一命!江蕪,溫青玄……”
他的話沒能說完。
江蕪揮劍的手終究沒能停住。師尊的背影在眼前閃過,那股滔天恨意早已沖破了理智的枷鎖。
逐塵劍劃破空氣的銳嘯,與林嶽驚恐的嘶吼交織在一起,最終定格在他脖頸噴濺的血花上。
林嶽的屍體轟然倒地,眼中還殘留着未盡的恐懼與不甘。
庭院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幸存的林家修士見家主被殺,有的轉身就逃,有的則紅着眼沖上來想要報仇。江蕪提着滴血的逐塵劍,一步步走向他們,眼神冷得像萬年寒冰。
逃跑的人被她隨手甩出的劍氣穿心而過,反抗的人在逐塵劍下連一招都走不過。
青芒閃爍間,慘叫聲此起彼伏,很快又歸於死寂。
血色染紅了林府的斷壁殘垣。江蕪站在屍骸遍地的庭院中央,逐塵劍上的血跡順着劍刃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她抬頭望向天邊,殘陽似血,正如那一夜。風吹過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