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裏又黑又悶，還彌漫着我們四個“通風管道難民”身上混合着血腥、汗臭和硝煙的味道。說實話，這味兒挺上頭的。
我們沿着管道爬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後面徹底沒了追兵的聲音，才在一個稍微寬敞點的、像是某個廢棄排風口的地方停下來。大家幾乎都是癱倒在地，只剩下喘氣的力氣。
阿龍傷得最重，胳膊和腿上都在滲血，但他愣是咬着牙沒吭一聲，只是拿出急救包自己處理傷口。影子則警惕地守在通往外面的柵欄口，耳朵豎得像雷達。
林溪月靠在冰冷的管壁上，胸口微微起伏，額角沾着點灰塵，但那雙眼睛依舊亮得驚人。她沒說話，只是看着我，意思很明顯：該兌現承諾了。
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把那個寶貝箱子放在中間。氣氛瞬間有點微妙。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顯得很公道，“按照約定，三支穩定劑，一半是一點五支。但我這人厚道，不喜歡搞小數點。這樣，我拿一支救急，剩下兩支歸你們。怎麼樣，林小姐，夠意思吧？”
一支給我保命，多出來的一支……嘿嘿，就當是剛才我英勇指揮、帶路突圍的辛苦費了！我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阿龍立刻瞪起牛眼：“小子！說好一半！你想耍滑頭？”
我還沒開口，林溪月卻擺了擺手，聲音帶着一絲疲憊，但依舊清冷：“可以。我們確實需要兩支。”
咦？這麼爽快？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看來他們真的急需這東西。
我趕緊打開箱子，小心翼翼地將一支穩定劑拿出來，緊緊攥在手心。那冰涼的觸感傳來，讓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媽的，老命暫時保住了！
剩下的兩支，我推給林溪月。
她接過箱子，看都沒看，直接遞給影子：“收好。”
然後，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像兩盞探照燈：“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了嗎？一個普通的‘維修工’，可不會有你這樣的能力。”
來了！終極審問環節！
我腦子飛快轉動，實話肯定不能說，但全編瞎話估計也騙不過這位冰雪聰明的林大小姐。
“我叫王晨，如假包換。”我攤攤手，“至於身份……以前算是給林家打工的，在基因實驗室打雜。不過現在，估計已經上了他們的黑名單，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我故意點出“林家”，觀察她的反應。
林溪月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原因。”
“他們拿我做實驗，差點把我搞死，還要滅口。就這麼簡單。”我言簡意賅，語氣裏帶上了一絲真實的恨意，“所以，我和‘永生者俱樂部’，尤其是林家，現在是不共戴天。這個答案，林小姐滿意嗎？”
林溪月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判斷我話裏的真假。然後，她淡淡地說：“我叫林溪月。如你所料，我們和俱樂部，也不是朋友。”
她沒多說，但這簡單的表態，已經意味着一種初步的、脆弱的信任建立。
【叮！與關鍵人物林溪月初步建立合作關系。好感度+5（當前：5/100，警惕觀望）。基因點數+50！】小盤子的提示音在我腦子裏響起，還附帶了一個撒花的表情。
好好好！點數到賬，89點了！窮鬼終於有點積蓄了！
“那個……林小姐，既然現在是臨時盟友了，能不能問問，你們要這穩定劑，是幹嘛用？”我試探着問，“我看你們……好像不像基因要崩潰的樣子。”
林溪月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沒什麼溫度：“救人。一個很重要的人，他的基因序列被俱樂部的某種武器污染了，只有初代穩定劑可能有效。”
原來如此。看來他們也有自己的故事和苦衷。
“俱樂部的人很快就會進行地毯式搜索，這裏不能久留。”林溪月站起身，拍了拍作戰服上的灰塵，“我們需要盡快離開這片區域。你有什麼建議？”
我看了看四周，心裏問小盤子：“導航姬，出路呢？”
【正在掃描周邊結構……宿主，你們現在處於地下三層的廢棄維護層。往上走，有個備用通風井可以通往地面，出口在基地外圍的一個廢棄車輛處理廠。路線已標記！】小盤子效率很高，藍色箭頭再次出現。
“跟我來，我知道有條路能出去。”我站起身，故作高深地說。
我們一行人，跟着我（其實是跟着小盤子）的指引，在迷宮般的管道和設備間裏穿行。有了之前的“合作”，氣氛雖然還是沉默居多，但至少沒那麼劍拔弩張了。
爬上一個垂直的通風井，用力頂開一個生鏽的柵欄蓋，久違的、帶着污染氣息的城市空氣涌了進來。我們終於回到了地面，身處一個堆滿了報廢車輛零件的廢棄工廠裏。外面天色微亮，已經是黎明時分。
“總算出來了……”我長舒一口氣，感覺像是重獲新生。
林溪月看了看四周，確認安全後，對影子和阿龍說：“聯系接應點，我們十分鍾後撤離。”
影子立刻開始操作一個便攜式通訊器。
這時，我終於忍不住了，掏出那支救命的藍色試管，眼神火熱。
“你要在這裏注射？”林溪月看向我。
“不然呢？夜長夢多啊大姐！”我迫不及待地說，“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又蹦出幾個清道夫來？”
【宿主，建議尋找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進行注射。基因穩定過程可能會有輕微不適。】小盤子提醒道。
輕微不適？我信你個鬼！上次你說“輕微不適”，我差點疼得去見太奶奶！
我找了個相對隱蔽的報廢卡車駕駛室鑽了進去。林溪月居然也跟了過來，靠在車門邊，看似隨意，實則是在替我警戒。
“謝謝啊。”我有點意外。
“只是確保我們的‘盟友’不會因爲注射失敗而突然暴斃。”她語氣平淡。
行吧，嘴硬心軟，我懂。
我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擰開試管的密封蓋，將裏面那冰藍色的液體，一口灌了下去！
液體入喉，沒有想象中冰涼爽口的感覺，反而像是一道冰線順着食道滑入胃中，然後……轟然炸開！
一股難以形容的寒流瞬間席卷全身，我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凍僵了！但緊接着，寒流又轉化爲灼熱，像是無數細小的烙鐵在體內四處遊走，沖擊着每一寸血肉，每一條基因鏈！
“呃啊……”我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蜷縮在駕駛座上，渾身劇烈顫抖，皮膚表面一會兒凝結出冰霜，一會兒又變得通紅滾燙！
這他媽叫“輕微不適”？！小盤子我跟你沒完！
【堅持住宿主！這是在重塑和穩定你的基因序列！疼就對了，說明有效果！】小盤子的聲音也帶着一絲緊張。
我咬緊牙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努力保持清醒。不知過了多久，那冰火兩重天的折磨感終於開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和……強大感。
我感覺到體內那條原本黯淡、充滿裂痕的基因鏈，此刻被一股溫和而堅韌的藍色能量包裹、修復着，雖然距離完好還差得遠，但至少不再像隨時會斷掉的樣子。而那條淡金色的“盤古基因鏈”，似乎也更加凝實了一點，流轉的速度都快了些。
【叮！初代基因穩定劑生效！基因崩潰狀態得到有效遏制！基因鏈穩固度提升至35%！】
【因宿主成功度過首次基因重塑，潛力激發，獎勵基因點數100點！當前總點數：189點！】
爽！一波肥！
我緩緩睜開眼，感覺世界都清晰了不少。一抬頭，就對上林溪月略帶探究的目光。
“還活着？”她問。
“托您的福，暫時死不了。”我咧嘴一笑，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而且，感覺好極了！”
就在這時，影子快步走來，臉色凝重：“小姐，接應點準備好了。但是剛截獲到通訊，俱樂部出動了一支‘獵犬’小隊，正在朝這個區域合圍。帶隊的是……林浩宇。”
林浩宇？
我看到林溪月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眼神驟然變得冰冷無比，甚至比剛才面對追兵時還要冷上幾分。
家族內部的人？而且，看起來關系很不怎麼樣啊。
看來，這趟渾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而我和這位林大小姐的“臨時合作”，恐怕一時半會兒還結束不了。
“我們走。”林溪月收回目光，恢復了冷靜，但當先朝工廠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趕緊跟上，看着她的背影，心裏暗暗琢磨：林浩宇……這名字，我記住了。說不定，以後還能利用一下這對兄妹（？）之間的矛盾？
【宿主，你的眼神好猥瑣哦。】小盤子吐槽道。
“閉嘴，這叫戰略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