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雨水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烏龍偵探事務所”那薄薄的鐵皮屋頂,叮叮咚咚,像一群頑童在用細碎的石子沒完沒了地敲着破鑼。屋裏,鍋碗瓢盆再次各就各位,接住從不同縫隙裏漏下的雨水,匯成一曲雜亂無章的“室內交響樂”。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揮之不去的溼氣,混合着泡面殘渣和舊紙張的味道。

屋子中央,一塊新嶄嶄的白板格外扎眼——那是林小夏咬着牙,用王小明的預付定金購置的“戰略物資”。此刻,它成了整個破敗空間裏唯一的焦點。白板上方,一張放大了的、邊緣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被磁鐵牢牢吸住。照片裏,八個年輕人穿着那個年代特有的、洗得發白的工裝,在“紅星醬油廠”斑駁的招牌下擠在一起,對着鏡頭笑得有些拘謹,又帶着點那個年紀特有的蓬勃朝氣。年輕版的王萬貫站在後排,臉頰清瘦,嘴角微微抿着,眼神裏藏着一種與他後來“財神爺”身份格格不入的、近乎執拗的精明。

照片下方,林小夏用她娟秀又帶着點法律文書特有嚴謹的筆跡,列出了七個名字:

1. 李工(技術員)

2. 孫姐(會計)

3. 錢經理(銷售)

4. 趙師傅(倉庫)

5. 周隊長(保衛科)

6. 小吳(司機)

7. 趙老三(青工?)

最後一個名字後面,林小夏特意打了個醒目的問號。

沈墨叉着腰站在白板前,沾了泥點的運動鞋在地板的水漬上無意識地碾着,他那件標志性的、洗得發白的舊T恤後背也被屋頂滴下的水洇溼了一小塊。他手指點着白板,唾沫星子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乎可見:“同志們!方向無比清晰!這七個,就是王萬貫王總失蹤案的重大嫌疑人!債主!懂嗎?債主!”他情緒激昂,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四十年前的舊賬,利滾利,情生怨,債主們終於按捺不住,聯手策劃了這起驚天綁架!書房裏那攤‘巧克力醬’?哼!絕對是他們用來迷惑視聽、或者實施某種高科技催眠綁架的關鍵道具!比如……”他猛地轉向旁邊一個空薯片罐(昨天想用來裝“外星能量液”未遂的),眼神發亮,“比如僞裝成食品的液態記憶消除器!或者空間傳送的介質!王總肯定是被縮小了裝進某個容器……”

“打住!沈大偵探!”林小夏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剪刀,幹脆利落地剪斷了沈墨越飛越遠的思緒。她正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擦拭着筆記本電腦鍵盤上濺到的水珠,聞言抬起頭,丟給他一個毫不掩飾的白眼,“你的‘液態記憶消除器’和‘縮小綁架論’可以存檔了,留着下次忽悠外星人客戶用。現實點!我更傾向趙叔的看法,”她朝坐在角落的趙建國努努嘴,“這就是一樁陳年舊怨引發的復雜事件。當年七個人湊錢幫他起家,這情分,這賬目,中間糾葛肯定深了去了。王萬貫發達後,是知恩圖報還是過河拆橋?利益分配不均?承諾沒兌現?這可比你那外星人劫持論靠譜一萬倍!”

角落裏的趙建國慢悠悠地擰開他那磨得發亮的舊保溫杯蓋子,一股劣質茶葉的澀味飄散出來,混在潮溼的空氣裏。他吹了吹浮沫,啜飲一口,發出滿足的嘆息聲。“小夏說得在理。這世上啊,最難算清的賬就是人情債,最難解的結就是心頭怨。”他放下杯子,布滿皺紋的臉上是幾十年片警生涯沉澱下來的沉穩,“查,都得查。照片上這七位,挨個兒摸清楚底細。當年到底怎麼回事,現在各自過得咋樣,跟王萬貫還有沒有聯系,最近有沒有反常……這些,才是實打實的線索。小沈你那套,”他頓了頓,語氣帶着點長輩的無奈和包容,“留着活躍氣氛挺好。”

沈墨不服氣地梗着脖子,正想爲自己的“反向推理”再辯護三百回合——比如“最離譜的往往最接近真相”之類——話頭剛沖到嗓子眼,就被一聲粗暴的巨響硬生生堵了回去。

哐當!

事務所那扇本就搖搖欲墜、靠着幾顆倔強螺絲勉強維系尊嚴的鐵皮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狠狠撞在糊滿舊報紙和防水膠帶的牆壁上,發出痛苦的呻吟,震得屋頂幾處老舊的漏水點瞬間“淚如泉下”,把下面接水的塑料盆敲得咚咚直響。

一股裹挾着雨水腥氣和城市塵埃的冷風猛地灌了進來,吹得白板上的紙張譁啦作響,也吹得沈墨一個激靈。門口,逆着屋外灰蒙蒙的天光,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

來人穿着剪裁精良、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深灰色羊絨西裝,皮鞋鋥亮,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反射着冷硬的光。然而這考究的衣着與他臉上的神情形成了極其刺眼的對比。他約莫五十上下,臉色是一種長期缺乏陽光照射的蒼白,顴骨很高,嘴唇薄而緊抿,拉成一條向下傾斜的直線。最令人不適的是他的眼神,陰鷙、銳利,像淬了冰的刀子,又像盤旋在獵物上空的禿鷲,帶着毫不掩飾的審視與一種居高臨下的、令人脊背發涼的冷漠。

這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精準而迅速地掃過狹小、混亂的事務所內部。目光掠過牆角接水的鍋碗瓢盆,掠過堆滿雜物和零食包裝袋的舊沙發,掠過林小夏手忙腳亂蓋上的筆記本電腦,最終,如同磁石般牢牢吸附在房間中央那塊顯眼的白板上。他的視線在那張黑白合影上停留了一瞬,隨即銳利地滑過下方林小夏列出的七個名字,尤其是在“周隊長”三個字上,似乎有極其微妙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最後,這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枚鋼釘,死死釘在了站在白板前、還保持着叉腰姿勢的沈墨臉上。

屋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雨聲、滴水聲似乎都退到了遙遠的地方。沈墨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順着脊椎爬上來,下意識地放下了叉腰的手,喉頭滾動了一下。林小夏警惕地合上電腦,身體微微前傾。連一向沉穩的趙建國,也放下了保溫杯,渾濁但銳利的目光鎖定了這位不速之客。

“你們,”西裝男人的聲音響起,不高,卻異常清晰,帶着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冷硬質感,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水泥地上,“就是接了王萬貫案子的偵探?”

他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帶着一種令人極不舒服的、近乎宣判的篤定和輕蔑。目光掃過沈墨略顯滑稽的T恤和運動鞋,掃過林小夏年輕的臉龐,掃過趙建國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老式警用夾克(退休後他依舊習慣穿着),那份輕蔑幾乎要化爲實質。

沈墨的愣神只持續了半秒。一股被冒犯的怒火混合着偵探的職業警惕感“騰”地沖上腦門。他脖子一梗,下巴不自覺地抬起,迎向對方冰冷的目光,聲音因爲激動而拔高了幾分:“你誰啊?怎麼進來的?懂不懂敲門?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查什麼?”他一連串的問題像連珠炮似的砸過去,同時身體下意識地挪了半步,隱隱擋在白板前面,仿佛那上面是什麼驚天機密。

西裝男人——張啓明,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個充滿諷刺的弧度,像是在看一場拙劣的鬧劇。他根本沒有回答沈墨問題的意思,目光再次掃過白板,尤其是在那七個名字上停留了極其短暫卻令人心悸的一瞬。他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聲音依舊冰冷:“我勸你們,別白費力氣,也別瞎打聽。”他頓了頓,每個字都刻意加重,“有些過去的事,沾滿了灰,埋在地底下好好的。硬要把它翻出來……”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針,再次刺向沈墨,“……對誰都沒好處。惹一身腥臊,甚至……粉身碎骨。”最後四個字,他說得又輕又慢,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脅意味,像毒蛇吐信。

“過去的事?”沈墨的腦回路在高壓下瞬間完成了一次匪夷所思的跳躍。他猛地想起自己那套還沒來得及被林小夏和趙建國完全批倒的“債主綁架論”,眼睛倏地瞪圓了,指着張啓明,聲音因爲“恍然大悟”而變得尖利,“等等!我明白了!你知道內情!你是不是也跟這照片裏的人有關系?你是不是就是那個…那個用記憶巧克力醬的債主同夥?還是你就是幕後黑手?”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反向推理”簡直天才,“王萬貫書房那攤東西,是不是你提供的?!”

“噗……”角落裏的林小夏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趕緊捂住嘴。趙建國也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張啓明顯然也被沈墨這石破天驚的指控和“記憶巧克力醬”的詭異名詞噎住了。他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裂痕,眉頭緊緊皺起,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荒謬惡心的東西。他看沈墨的眼神,已經從輕蔑徹底升級爲一種看不可回收垃圾的純粹厭惡。

“哼!”一聲冰冷的嗤笑從張啓明的鼻腔裏擠出來,充滿了極致的嘲諷,“不知天高地厚!王萬貫……”他念出這個名字時,帶着一種刻骨的寒意和某種扭曲的快意,“……他那是咎由自取。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他不再看沈墨那張寫着“我發現了真相”的愚蠢臉龐,目光掠過林小夏和趙建國,最後留下一句如同冰錐般的話語:“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爲之。”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鋥亮的皮鞋踩過門口積蓄的小水窪,發出“啪嗒”一聲輕響,身影迅速沒入門外灰蒙蒙的雨幕之中。那扇飽受摧殘的鐵皮門在他身後吱呀呀地晃蕩着,最終無力地虛掩上,留下一道透着溼冷寒氣的縫隙。

事務所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只有雨水敲打鐵皮屋頂的噪音和盆盆罐罐承接滴水的叮咚聲,固執地填充着沉默的空間。

“呼……”沈墨長長地籲出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不知是雨水還是冷汗的水漬,心有餘悸地嘀咕,“靠,什麼來頭?跟個移動冰櫃似的,眼神能殺人……”

“等等!”一直緊盯着張啓明離開方向的林小夏突然開口,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帶着一種洞悉的銳利。她快步走到門邊,小心地從門縫往外看了一眼,確認人已走遠,才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白板。“你們注意到沒有?剛才那個冰櫃臉,”她用了個極其貼切的形容詞,“他掃視名單的時候,目光在‘周隊長’那三個字上,多停留了至少半秒鍾!非常刻意!雖然很短,但我肯定沒看錯!”

“周隊長?”沈墨立刻湊到白板前,手指戳着照片上那個穿着舊式保衛制服、站姿筆挺、一臉嚴肅的年輕人,“保衛科那個?難道他真是主謀?被冰櫃臉點出來了?”

趙建國沒有立刻回應。他眉頭緊鎖,布滿皺紋的臉上是罕見的凝重和深深的困惑。他慢慢站起身,走到虛掩的門邊,透過那道縫隙望着外面連綿的雨絲,仿佛要穿透雨幕看清那個離去的背影。他右手無意識地摩挲着下巴上硬硬的胡茬,嘴裏低聲念叨着:“張啓明…張啓明…這名字…這張臉…嘶…”

突然,他渾濁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抽屜被瞬間拉開!他倏地轉過身,臉上的困惑被一種職業性的銳利所取代,語速也快了起來:“想起來了!是他!絕對是他!萬貫集團的首席法律顧問!張啓明!前兩年市裏那個轟動一時的‘宏遠地產非法集資案’,他就是對方聘請的王牌大狀!手段厲害得很,把幾個關鍵證人弄得當庭翻供,差點讓主犯脫罪!卷宗裏有他的照片和名字!錯不了!”

“萬貫集團的法律顧問?!”林小夏失聲驚呼,臉色瞬間變了。這身份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滔天巨浪。王小明委托他們找父親,而代表萬貫集團最高法律權威的張啓明,卻親自上門,發出赤裸裸的威脅,阻止他們調查?這其中的矛盾與詭異,令人不寒而栗。

沈墨也徹底懵了,他“債主同夥”的推測被這突如其來的身份信息砸得粉碎,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彎:“啊?他是王小明家的律師?那他…那他跑來威脅我們幹嘛?還說什麼王萬貫咎由自取?他到底站哪邊的?”

“站哪邊?”趙建國走回屋子中央,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聲音帶着一種洞悉世事的沉重,“他站的是‘某些人’那邊。他代表的,恐怕不是王萬貫,甚至未必是王小明!他代表的,是那些不希望四十年前舊事被翻出來的人!是那些害怕真相曝光會損害他們利益的人!”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白板上那七個名字,“‘周隊長’…張啓明特意關注他…這個周隊長,恐怕不僅僅是個退休的保衛科幹事那麼簡單!他跟張啓明,或者張啓明背後的人,必有勾連!”

張啓明的威脅非但沒有澆滅三人心頭的火焰,反而像一瓢滾油,徹底點燃了他們被壓抑的鬥志和旺盛的好奇心。那冰冷的話語、那毫不掩飾的警告、那對“周隊長”的特殊關注、以及他萬貫集團首席法律顧問的顯赫身份……這一切都像無數根導火索,最終匯聚成一個無比清晰的信號:這張“七人名單”,就是王萬貫失蹤案的核心!裏面埋藏着足以讓某些大人物坐立不安的秘密!

“媽的!”沈墨一拳砸在旁邊吱呀作響的舊文件櫃上,震得櫃頂的灰塵簌簌落下,“威脅老子?不讓查?老子偏要查個底朝天!”他剛才被張啓明氣勢壓住的那點憋屈瞬間轉化爲熊熊燃燒的火焰。他猛地轉身,再次面對白板,眼神灼熱得嚇人,手指挨個點過白板上的名字,聲音洪亮,帶着一種豁出去的、近乎中二的豪氣:

“李工!孫姐!錢經理!趙師傅!周隊長!小吳!還有那個神秘兮兮的趙老三!”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向整個江州市宣告,“債主們!不管你們是討債的還是被欠債的!不管你們藏着什麼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我沈墨……”他挺起胸膛,似乎想喊出“來收債了”,但話到嘴邊,看到林小夏投來的警告眼神,硬生生拐了個彎,氣勢也弱了半分,“……呃,來調查你們了!等着接招吧!”

雖然結尾有點滑稽的泄氣,但那斬釘截鐵的決心,卻如同烙印般刻在了這間漏水的鐵皮屋裏,也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雨,還在下。敲打鐵皮屋頂的聲音似乎更密集了,像是在爲這場剛剛揭開更深帷幕的追查,敲響了緊鑼密鼓的序曲。門縫裏透進來的光線越發黯淡,事務所內一片狼藉,鍋碗瓢盆裏的積水倒映着天花板上晃動的、昏黃的光暈。白板上,七個名字和一個問號,在潮溼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沉重而清晰。

林小夏默默拿起一支紅色記號筆,在“周隊長”的名字下面,用力地畫了兩道醒目的橫線。筆尖劃過白板表面,發出“吱”的一聲輕響,在這片被威脅和決心共同浸染的寂靜裏,顯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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