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風卷着落葉,在朝歌城寬闊的石板街道上打着旋,發出嗚咽般的聲響。王宮西苑,一處原本堆放雜物的偏僻院落,此刻卻成了整個大商王朝最爲神秘、也最爲忙碌的地方。
高聳的宮牆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窺探。院落門口,兩隊身披玄甲、手持環首鐵刀的虎賁衛如同鐵鑄的雕像,目光森冷地掃視着四周,甲葉在冷風中紋絲不動,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凜冽氣息。門楣上,一塊新制的烏木匾額高懸,上面是子受親筆所書的兩個遒勁有力、帶着金石之氣的篆字——**格物**。
院牆之內,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巨大的工棚取代了原本的庫房,爐火日夜不息。赤膊的工匠們揮汗如雨,肌肉虯結的手臂揮舞着鐵錘,叮叮當當的敲打聲、粗重的喘息聲、拉動風箱的呼哧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曲充滿原始力量感的樂章。焦炭燃燒的濃烈氣味、熔融金屬的刺鼻腥氣、以及新伐木料的清香混雜在空氣中,濃烈而嗆人。
幾個頭發花白、手指關節粗大的老匠人,正圍着一座結構奇特的土爐低聲爭論。爐壁上鑲嵌着幾塊打磨得光滑如鏡的青銅凹面鏡,角度被精心調整過,正努力聚焦着深秋午後那略顯無力的日光。爐膛深處,幾塊黝黑的、帶有奇異金屬光澤的礦石被燒得通紅,一縷縷常人難以察覺的、極其稀薄的灰白色氣流正從礦石表面緩緩升騰、逸散。
“王老,這‘聚日精爐’的溫度還是不夠!你看這‘星紋鐵’上的‘靈光’,稀薄得都快看不見了!” 一個臉頰被爐火映得通紅的年輕匠人焦急道,指着礦石上那微弱得幾乎要熄滅的灰白氣流。
被稱爲王老的老匠人眯着渾濁但異常專注的眼睛,布滿老繭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礦石,感受着那微弱的氣流帶來的絲絲涼意。“急什麼!大王說了,這叫‘靈氣’!看不見摸不着,但就在那兒!溫度不夠……那就改爐膛!加風道!大王畫的圖呢?再拿來!” 他聲音沙啞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立刻有人捧來一卷被摩挲得有些發黑的絹帛,上面是子受用朱筆勾勒的、融合了後世高爐原理和猜想中靈氣導引結構的草圖。
另一邊,幾個穿着洗得發白儒袍、氣質迥異於工匠的老者,正對着幾塊斷裂的、布滿焦黑灼燒痕跡的甲片碎片愁眉不展。甲片上,用極其纖細的銀絲鑲嵌着一些扭曲、繁復、意義不明的符號——那是子受命人從戰場上收集回來的、沾染了那日燕山“噬魂陰煞”幽綠鬼火的殘骸。
“李老,您看這紋路……這鬼火之力侵蝕之後,原本的符文結構似乎……發生了某種‘偏移’?” 一個清癯老者指着銀絲斷裂處細微的走向變化,眉頭緊鎖。
被尊稱爲李老的老者,曾是宗伯府掌管祭祀紋章的博士,此刻卻像個剛入學的蒙童,拿着放大鏡(子受“發明”的又一“奇物”),對着那些燒焦的符號反復比對一張更大、更清晰的拓片。拓片上,是子受憑借記憶,結合聞仲金鞭上的紋路和黃飛虎牛鎧上的裝飾,強行“復刻”的、他認爲可能具有某種“力量”的基礎“符文”。
“偏移……偏移就是規律!” 李老眼中閃爍着近乎狂熱的光,“大王說的對!這力量……這‘靈力’的流動,必定有其路徑!就像水往低處流!這燒焦的痕跡,就是水沖垮了堤壩留下的印記!我們找的,就是那堤壩原本該在的位置!” 他枯瘦的手指在拓片上那些扭曲的符號間快速滑動,試圖找出某種排列組合的共性。
子受站在院落中央一座臨時搭建的高台上,玄色的王袍下擺沾染了些許爐灰和木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沒有戴旒冕,只束着簡單的玉冠,臉色依舊帶着大病初愈的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燃燒着兩團幽暗的火焰。
他沉默地看着下方熱火朝天卻又充滿挫敗的景象。空氣裏彌漫的不僅僅是煙塵和汗味,更有一種無形的、令人焦躁的沉重壓力。十幾日了,投入了海量的人力物力,調集了舉國頂尖的能工巧匠和飽學之士,結果呢?
“聚日精爐”連讓一塊低階礦石穩定析出“靈氣”都做不到。所謂的“符文解析”,更像是一群瞎子對着天書胡猜亂碰,毫無頭緒。那些被他寄予厚望的“奇才異士”,面對超越認知的力量體系,表現出的更多是茫然和無力。
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出來:科學解析神魔?用凡人的智慧去撬動仙神的權柄?這想法本身……是不是就荒謬絕倫?是不是他絕境之下的癡心妄想?
一股冰冷的煩躁感攫住了他。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刺痛,強行壓下了心頭的動搖和那幾乎要將他吞噬的無力感。
“王老!” 子受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嘈雜的工棚,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爐膛內膽,改用雙層!內層用耐火的‘青岡石’!外層夾層,填充……‘朱砂’粉末和‘磁石’碎屑!爐口縮小三成,風箱再加一對!試試看!”
王老一愣,隨即渾濁的老眼中爆發出精光!朱砂?磁石?大王這想法……天馬行空!但聽起來……似乎有那麼點意思!“遵旨!快!按大王說的改!” 他立刻嘶吼着指揮起來。
“李老!” 子受的目光轉向那群研究符文的學者,“不必拘泥於復原!把那些被侵蝕後斷裂、偏移的紋路,單獨提取出來!看看它們自身……能否構成新的、更簡單的回路!用銀線,在……在銅板上試着刻出來!然後,” 他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用火燒!用雷擊木的電火花!用強磁石幹擾!看看它們會有什麼反應!”
李老渾身一震,豁然開朗!是啊!爲什麼一定要復原?破壞本身,就是一種路徑!他激動得胡子都在抖:“老臣……老臣明白了!這就去試!這就去試!”
子受不再多言,轉身走下高台。他需要一點新鮮的、不那麼令人窒息的空氣。格物院如同一座巨大的磨盤,正在一點點碾磨着他緊繃的神經。然而,剛走出院門,一名身着玄色勁裝、氣息精悍如豹的司隸校尉密探,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枚密封的薄薄銅管。
“大王,女媧宮急報!”
子受瞳孔驟然一縮!所有關於格物院的煩擾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他一把抓過銅管,指尖微一用力,捏碎了封口的火漆,抽出裏面卷着的細帛。
帛書上的字跡很簡短,卻讓子受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冀州侯蘇護,攜重禮,已至女媧宮外三十裏驛亭。言稱感念娘娘庇佑其女(注:蘇妲己已於燕山事後尋回,安然無恙),特來朝歌,欲於下月初一,女媧娘娘聖誕之日,入宮進香還願!”
蘇護!蘇妲己!下月初一!聖誕之日!
這幾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子受的神經上!
歷史的車輪,帶着令人心悸的慣性,依舊固執地朝着那個毀滅的深淵滾動!蘇護來了!帶着安然無恙的蘇妲己來了!而且選在了女媧娘娘聖誕這個最敏感、最“合適”的日子!
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比西苑深秋的寒風更刺骨百倍!他之前的僥幸——只要蘇妲己不被九尾狐附身,只要他不去女媧宮題詩——在蘇護父女此刻的出現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可笑!
九尾狐會放過這個機會嗎?那冥冥中的“天命”,會允許他輕易逃脫嗎?
“蘇妲己現在何處?” 子受的聲音冷得像冰。
“回大王,蘇侯爺一行暫住驛館,蘇小姐深居簡出,並未露面。” 密探低聲回稟。
子受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他攥緊了手中的帛書,指節因爲用力而發白。不行!絕不能讓他們在女媧聖誕之日進入女媧宮!尤其是蘇妲己!
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
“傳旨!” 子受的聲音斬釘截鐵,帶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儀,“着宗伯府即刻擬詔!女媧娘娘補天造人,功德蓋世!孤感念聖恩,夙夜難安!着令重修女媧宮,務求盡善盡美,以彰娘娘無上聖德!工期……就在下月初一聖壽之前!即日起,女媧宮閉宮,一應人等,不得擅入!待新宮落成,孤將親率百官,舉行**國祭大典**!”
他頓了頓,眼中寒芒閃爍:“至於冀州侯蘇護……其女受驚,當安心靜養。着令太醫署選派精幹醫官,入駐驛館,爲蘇小姐‘悉心調治’。另,賜蘇護明珠十斛、錦緞百匹,慰其辛勞。聖壽之前,無事……不必入宮覲見了!”
“遵旨!” 密探領命,身影再次如鬼魅般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子受站在原地,任由冷風吹拂着他冰冷的臉頰。這一道旨意,如同兩道鐵閘,強行截斷了蘇護父女在聖壽日接觸女媧宮的可能!閉宮修繕,國祭大典,將進香還願的資格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而將蘇妲己“保護”在驛館,隔絕一切潛在的危險接觸!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直接、最有力的應對!用帝王的權柄,強行幹預那看似不可違逆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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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受終究沒有親臨女媧宮。
他站在王宮最高的摘星閣上,憑欄遠眺。凜冽的寒風卷起他玄色王袍的下擺,獵獵作響。他的目光越過重重宮闕和坊市,投向城西那座籠罩在冬日薄暮中的、並不算宏偉的廟宇——女媧宮。
此刻的女媧宮,已被宗伯府的官員和如狼似虎的宮廷禁衛圍得水泄不通。巨大的“閉宮修繕”木牌被釘在緊閉的朱漆大門上,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刺眼。工匠們扛着木料、石料進進出出,監工的呼喝聲隱約傳來,打破了那裏往日的肅穆寧靜。
蘇護父女被一道冰冷的王命,隔絕在了驛館之內。驛館四周,同樣布滿了明崗暗哨。蘇護的臉色想必很難看,但面對王權,面對“大王體恤”和“太醫調治”的名義,他只能將這口悶氣咽下。
子受的視線緩緩收回,落在自己扶着冰冷石欄的手上。掌心處,幾道深深的指甲印痕依舊清晰可見,是之前在格物院煩躁時留下的。
他緩緩攤開手掌,看着那幾道印記,眼神幽深難測。
閉宮,隔絕,拖延……這些手段,終究只是權宜之計,如同在洶涌的洪流前築起的沙堤,能擋一時,卻擋不住那注定的滔天巨浪。九尾狐不會死心,闡教的算計不會停止,那高高在上的聖人們……更不會因爲他一個凡俗帝王的掙扎而改變既定的棋局。
他需要力量!真正能在神魔面前自保、甚至……撬動一絲縫隙的力量!
格物院的景象再次浮現在腦海。那笨拙的聚日精爐,那焦黑的符文碎片,那些工匠和學者們面對未知力量時茫然又執着的眼神……這條路,荊棘密布,希望渺茫,甚至可能徒勞無功。
但……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屬於他自己的稻草!
“凡人之力……當真無法觸及仙神之道嗎?” 子受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聽見。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宮牆,穿透朝歌城的萬家燈火,投向那更加浩瀚無垠、卻也更加冰冷殘酷的洪荒天地。
“孤……不信命!”
“更不信,這凡軀……只能爲魚肉!”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將那幾道指甲印痕狠狠捏在掌心,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猶疑和不甘都碾碎其中。再攤開時,掌心只剩下一片被擠壓後的蒼白。
“傳旨格物院,” 子受的聲音在寒風中異常清晰,帶着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所需物料、人手,盡數滿足!王宮內庫珍寶,任由王老、李老挑選!告訴他們,孤……只要結果!”
他轉身,玄色的王袍在暮色中劃過一道沉重的弧線,大步流星地走下摘星閣。背影在漸濃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峭而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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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如墨。
王宮寢殿內,巨大的青銅夔紋燈散發出昏黃搖曳的光,將子受獨坐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扭曲地投映在冰冷的宮壁上。御案上堆滿了竹簡帛書,但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白日的決斷與強撐,在夜深人靜時化作了更深的疲憊與無形卻無處不在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他靠在寬大的御座裏,手指無意識地按壓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試圖驅散那幾乎要將頭顱撕裂的脹痛。燭火噼啪一聲輕響,爆開一朵小小的燈花。
就在這意識模糊的邊界,一股無法抗拒的、如同深海暗流般的困倦猛地席卷而來,瞬間將他拖入了無邊的黑暗。
黑暗並非虛無。
他仿佛懸浮在一片冰冷的、沒有星辰的宇宙之中。絕對的寂靜,卻比任何喧囂更令人窒息。突然,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到超越認知極限的意志,如同無形的億萬鈞重山,轟然降臨!
沒有聲音,沒有形象,只有純粹到極致的“存在感”和“威壓”!那意志冰冷、漠然、高高在上,如同天道本身!它只是“注視”着子受,便讓他感覺自己渺小得連塵埃都不如,靈魂都在這種注視下瑟瑟發抖,幾欲崩解!**(原始天尊的威壓)**
就在這極致的壓迫幾乎要將他碾碎成齏粉的瞬間,另一道截然不同的意志,如同撕裂混沌的億萬道青色雷霆,帶着一股桀驁不馴、截取天地一線生機的鋒銳,轟然刺入這片黑暗!
“嗡——!”
一聲穿透靈魂的劍鳴!子受仿佛看到一道橫亙萬古、斬斷因果的青色劍光,帶着一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滔天狂意,狠狠斬向那冰冷的天道意志!劍光所過之處,冰冷的宇宙被強行撕裂開一道細微卻無比刺目的縫隙!**(通天教主的劍氣)**
“哼!”
一聲若有若無、卻仿佛來自九天之上、帶着一絲不悅的冷哼,如同無形的重錘,猛地砸在子受的意識深處!那冷哼並非針對他,僅僅是那無上意志被劍氣驚擾後流露出的一絲餘波,卻讓子受感覺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震散!**(老子/元始的冷哼)**
縫隙之外,驚鴻一瞥!
他仿佛看到了一座難以形容其輝煌與神聖的巨大宮殿,懸浮於無盡祥雲之上。宮殿深處,似乎有一道雍容華貴、卻又帶着一絲悲憫與無奈的目光,穿透了層層時空,落在了他這個在神魔夾縫中掙扎的渺小人王身上。那目光停留了一瞬,似乎微微……**嘆息了一聲**?**(女媧的注視與嘆息)**
緊接着,縫隙瞬間彌合!
冰冷的天道意志與狂傲的截天劍氣如同潮水般退去。然而,就在那意識縫隙即將完全消失的最後一刹那,一點極其微弱、卻帶着最純粹毀滅氣息的幽暗光點,如同附骨之疽,悄無聲息地滲透了進來,帶着一種極致的惡毒與詛咒,直撲子受毫無防備的靈魂核心!
“呃啊——!”
子受猛地從御座上彈坐起來!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嘶吼!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間浸透了裏衣,冰冷的黏膩感緊貼皮膚。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眼前金星亂冒,耳朵裏嗡嗡作響,太陽穴的血管突突狂跳,每一次跳動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他雙手死死抓住御座的扶手,指關節因爲過度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那夢魘中的景象太過清晰!那冰冷的天道威壓,那狂傲的截天劍氣,那九天之上的嘆息,還有最後那一點直透靈魂的惡毒詛咒……都真實得如同親身經歷!
“聖人……博弈……” 子受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僅僅是意志的餘波,僅僅是夢中的一瞥,就幾乎讓他魂飛魄散!這就是他即將面對的世界?這就是他妄想掙扎求生的對手?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繞上他的心髒。
然而,就在這恐懼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深淵邊緣,夢魘中最後殘留的那一絲感覺,卻異常頑固地浮現出來——那是通天教主那一道斬破冰冷宇宙、截取一線生機的青色劍光!那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狂傲與決絕!
還有……那九天之上,似乎帶着一絲悲憫與無奈的……嘆息?
子受布滿血絲的雙眼,在昏黃的燭光下劇烈地閃爍着。恐懼與瘋狂交織,絕望與不甘撕扯。
他猛地抬起顫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拳砸在堅硬的青銅御案上!
“砰——!”
沉悶的巨響在死寂的寢殿中回蕩!案上的竹簡帛書被震得跳起,玉樽傾倒,冰涼的漿液汩汩流出,浸溼了華貴的錦緞。
劇痛從指骨傳來,卻奇異地讓他混亂沸騰的腦海有了一絲短暫的清明。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微微紅腫、骨節處甚至滲出血絲的拳頭。燭光下,那緊握的拳頭,指縫間似乎還殘留着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青色光影的幻象?
“截教……一線生機……” 子受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嚐到了鐵鏽般的血腥味。眼中那瘋狂掙扎的光芒,最終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執拗的狠戾所取代,如同在絕境中磨礪出的刀鋒。
“格物院……女媧宮……”
“孤的路……才剛剛開始!”
他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攤開手掌。掌心處,除了紅腫和血跡,赫然還有他用指甲在皮肉上無意識刻下的、一個深深的、帶着血痕的篆字——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