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鬧夠了沒有!”
這時,一道嘶啞卻威嚴的怒吼從院門口傳來。
陸家老爹陸政國,在妻子許文麗的陪同下,黑着臉走了進來。
他一進門,那雙刻薄嚴厲的眼睛就狠狠瞪向蘇晚,至於那個丟人現眼的二兒子,他竟然只是一掃而過,問也不問,直接把炮火集中在了兒媳婦身上。
“蘇晚!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不在房裏好好待着,跑到大伯哥屋裏衣衫不整,現在還當衆扒自己丈夫的衣服!你還要不要臉!我們陸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許文麗也緊跟着幫腔,一臉痛心疾首,
“是啊小晚,就算明兒有什麼不對,你也不能當着外人的面這麼幹啊!夫妻倆關起門來什麼不好說?你非要把事情做絕嗎?你這樣心腸歹毒的女人,我們陸家怎麼敢要!”
好一招倒打一耙。
蘇晚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上一世就是這樣,無論陸明做了多惡心的事,這老兩口永遠能找到理由讓他“情有可原”,而所有的錯最後都會變成她“不懂事”、“不賢惠”。
而她,因爲新婚夜的這場鬧劇,始終在陸家抬不起頭,漸漸也就真的認爲是自己不好,什麼都是自己的錯。
蘇晚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後那個一直沉默的男人動了。
陸昭野撐着牆壁慢慢走上前。
他腿上的傷還在流血,但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凶煞之氣,硬是逼得周圍的人退避三舍。
“臉?”
陸昭野嗤笑一聲,聲音沙啞粗糲,像是在砂紙上磨過,
“老頭子,你那二兒子穿着寡婦的肚兜滿街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陸家的臉?這會兒對着個女人耍威風,你也不嫌臊得慌?”
陸政國氣得胡子亂顫,
“逆子!你個混賬東西!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你勾引弟媳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
說着,陸政國抄起牆邊的掃帚,竟是想越過陸昭野,直接朝蘇晚身上打去!
“這種攪家精,今天我不打死她,我就不姓陸!”
掃帚帶着風聲呼嘯而下。
蘇晚站在原地沒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嘴角依舊掛着那抹淡淡的嘲諷。
因爲她知道,陸昭野,絕不會看着她挨打。
“啪!”
一聲悶響。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落下。
一只滿是傷疤和青筋的大手,穩穩地抓住了落下的掃帚。
陸昭野擋在蘇晚身前,像是一座巍峨的山。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蘇晚一眼,只是微微歪着頭,盯着自己的父親,雙眼裏滿是暴戾的譏諷。
“想打她?”
陸昭野手腕猛地發力,竟硬生生將掃帚從陸政國手裏奪了過來,隨後單手輕輕一折。
“咔嚓!”
堅硬的掃帚杆在他手中如同脆餅一般斷成兩截,被他隨手扔在地上。
“也不問問我同意了沒?”
全場死寂。
陸政國嚇得倒退兩步,臉色慘白。
他忘了,這個大兒子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任打任罵的孩子了,這是個在黑市裏敢拿刀捅人的瘋子!
許文麗驚叫出聲,
“老大,你居然護着她?你們倆難道真的......”
她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打量,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放屁!”
陸昭野打斷了許文麗的話,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要對個姑娘動手,難道這就是陸家引以爲傲的規矩?!”
蘇晚看着擋在身前的寬闊背影,裹着帶着他體溫和淡淡煙草味的外套,心裏那塊堅冰終於開始融化。
她從陸昭野身後探出頭,臉上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語氣卻輕快得像是在討論明天的天氣,
“爸,媽,既然你們覺得我心腸歹毒,配不上你們家‘冰清玉潔’的陸明......”
她話鋒一轉,視線掃過狼狽不堪的陸明,最後落在陸昭野身上,
“那正好,這婚,我不結了。”
人群一片譁然。
這年頭,退婚可是大醜聞!
陸政國和許文麗也愣住了。
這丫頭追在陸明身後那麼多年,現在說不嫁就不嫁了?
而且,怎麼還一副高興的模樣?
之前他們不同意陸明娶她,這丫頭幾次上門哭着求他們答應。
現在倒好,新婚夜跑進老大的屋子,他們還沒收拾她呢,這死丫頭自己倒是做起主來了!
許文麗氣壞了,大罵道,
“蘇晚,我們陸家不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
卻沒想到這時候,陸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跳起來打斷了母親的話,
“離!必須離!是你蘇晚不守婦道,勾引我大哥!這破鞋我陸明不穿!”
正好,鬧了這麼一處,說不定他就能名正言順娶張秀蓮進門!
“嘖。”
蘇晚搖了搖頭,看着陸明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陸家老二,你腦子怎麼這麼不好使?咱們還沒領證呢,充其量就是辦了場酒席。既然你這麼喜歡那個張寡婦,以我一向懂事體貼的性子,當然要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了。”
說到這,她忽然轉身,面向陸昭野。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蘇晚伸出白嫩的小手,輕輕拉住了陸昭野那只沾着血的大手。
男人的手掌粗糙、滾燙,猛地一顫,下意識想要抽離,卻被蘇晚死死抓緊。
蘇晚仰起頭,看着男人那張寫滿錯愕和凶狠的臉,笑得眉眼彎彎,聲音清脆響亮,
“既然二弟不行,那我就換個行的。”
“大哥,雖然你名聲臭了點,脾氣壞了點,長得雖然不錯......嗯,可也着實凶了點。不過,好歹是個敢作敢當的真男人。”
“反正今晚我的身子你也看了,名聲你也替我背了。”
蘇晚踮起腳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卻也是最堅定的語氣說道,
“陸昭野,娶我。”
話落,頓了頓,聲音拔高了幾度,
“我們去領證,明天就去!”
譁——!
這句話如同驚雷,把在場所有人都炸懵了。
剛退了弟弟的婚,轉頭就要嫁給流氓哥哥?
這也太瘋狂了!
更何況,街坊鄰裏誰不知道陸昭野從小就是個打架鬥毆的刺頭,如今又傳言他被部隊開除了。
蘇晚選擇嫁給這樣的男人......
人群中,滿是驚訝和疑惑不解的目光。
大家都是街坊鄰居,都是看着蘇晚長大的,今天的蘇晚......
怎麼跟以前大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