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坐在輪椅上的雲珩其實早就在蘇月兮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但是他猜不準蘇月兮的心思,便沒有開口回答。
見着雲珩遲遲不開口,大長公主也怕雲珩這個倔脾氣會讓蘇月兮下不來台,便想着過去給蘇月兮解圍,然而不等大長公主開口,雲珩卻先點了點頭,聲音淡淡的嗯了一聲。
聽到雲珩的回答,大長公主難掩驚訝,今天是什麼日子?這倔脾氣的小混蛋居然如此的和顏悅色起來?
蘇月兮從侍衛手中推過輪椅,將雲珩推了上去。
雲珩的神情雖然淡淡的,但是大長公主了解雲珩,知道雲珩現在心情極好。
剛才還滿臉不高興,這會兒怎麼就心情極好了?
轉變太快,大長公主不由得懷疑起來。
不過這到底是在外頭,長公主也沒有多說什麼,過了紅毯鋪成的路之後,就讓侍衛接過蘇月兮的扶手,將雲珩給推了進去。
蘇月兮則重新退回到了成國公夫人身邊,重新挽起了成國公夫人的手,成國公夫人拍了拍蘇月兮的手,滿臉笑意的帶着蘇月兮跟着成國公一塊兒進去。
蘇柔站在人群中看到這一幕,臉色很是不好看,不是說雲珩性格乖張很難相處嗎?怎麼就那麼輕易的讓蘇月兮推輪椅了?
蘇柔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心神,才跟着賓客們一道入了府。
雖然蘇月兮的出現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最要緊的是後頭的計劃,她等會兒可要想個法子將蘇月兮給支開才行。
今日的壽辰設在國公府的花廳裏頭,因着長公主早早的便說了想借着成國公的壽宴順帶舉辦個詩詞會熱鬧熱鬧,所以國公府早早的就安排好了所需的一切,等着詩詞會結束也正好開席。
長公主等人依次入席後,蘇月兮便落後了幾步站在了後頭。
蘇柔見狀趕緊湊了過去,故作親熱的挽住了蘇月兮的手,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妹妹,你怎麼來了?你不是不舒服嗎?”
蘇柔都已經做好準備要在今日大出風頭了,可蘇月兮卻來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蘇月兮不來的話,長公主的步搖就應該是賞賜給自己的了。
蘇柔的目光落在了蘇月兮頭上的步搖,眼中流露出了幾分貪念。
蘇月兮心中冷笑了一聲。
她太了解蘇柔了,自然也知道蘇柔現在在想什麼,她忍着惡心沒有將蘇柔推開:“外祖父的生辰,我不來也不合適。”
“妹妹說的也對,我就是擔心妹妹的身子還沒有恢復。”
“多謝姐姐關心了。”
成國公夫人入座後便想將蘇月兮叫到自己身邊坐下,可瞧着蘇月兮和蘇柔姐妹兩個手挽着手說悄悄話便沒有將蘇月兮叫過去,而是吩咐人在蘇月兮的位置旁邊加了一把椅子,好讓蘇柔和蘇月兮一塊兒入座。
對於這樣的安排,蘇柔很是滿意,她方才之所以會對蘇月兮如此親熱,問話是一回事,更要緊的還是這個位置。
原本按照她的身份,她可不能坐在前席,只能在後頭坐着。
看着蘇柔歡天喜地的坐下,蘇月兮什麼話都沒說,也跟着入座。
長公主掃視了在場衆人一眼,主動開口:“今兒是舅舅生辰,今日的詩詞便以賀壽爲題,本宮以玉如意爲彩頭,誰的詩詞最好,這玉如意就歸誰了。”
說着長公主讓人將今天的彩頭拿出來,那是一柄精巧的玉如意,顏色通透,一看就是宮中之物。
玉如意出現的那一刻,蘇柔的目光便再也沒能離開過,如果這玉如意能被她得到那就好了。想到這,蘇柔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蘇月兮身上,有蘇月兮在,她的詩詞如何能拔得頭籌?
很快,長公主便讓人將準備的紙筆分發給所有想要參加的賓客,蘇柔也拿了紙筆,可蘇月兮卻沒拿。
見狀,蘇柔問了一句:“妹妹,你不參加嗎?”
“許是身子沒有恢復完全,我沒精力作詩,今日便看姐姐的了。”
蘇月兮回了一句之後便起身要去更衣,蘇柔聽到這個答案心中狂喜,還關切了幾句。
等着蘇月兮離開之後,蘇柔立刻開始提筆作詩。
蘇月兮帶着春婷離開花廳之後回頭看了一眼,蘇柔正在奮筆疾書,胸有成竹。
看到這一幕,蘇月兮收回目光看向春婷:“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按照小姐的吩咐,奴婢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去把東西拿來。”
“是。”
等着春婷離開之後,蘇月兮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前世蘇柔抄襲了她的祝壽詩,在今日的壽辰上大出風頭,現在她故意離席就是好讓蘇柔可以和前世一樣繼續抄襲自己的詩詞,而她要做的就是當着衆人的面,親手揭開蘇柔的真面目。
此刻,在蘇柔不遠處,坐着一個紅衣女子。
女子靠在椅背上,肆意張揚,額發隨微風而起,露出額頭的那抹花鈿,看向蘇柔的目光裏透着幾分不屑。
身邊有人誇贊蘇柔臨場不懼,有大家之風。
女子冷哼了一聲,朱唇微啓,聲音中有着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嘲諷。
“一個丞相府的表小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再怎麼裝也是野雞頭上插毛,成不了鳳凰。”
女子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恰好能讓周圍人都聽見。
蘇柔自然也是聽見了的。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眼眶含淚,連事先背好的詩文都快想不起來了。
看着蘇柔這個樣子,不知有多少公子爲之心疼。
可到底說話的人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淮陽郡主,其他人討好都來不及,又怎麼敢多說什麼呢?
而且淮陽郡主性格直爽,早就看不慣蘇家姐妹平日裏自詡才女,矯揉造作的模樣。
只要有淮陽郡主在的地方,蘇家姐妹都討不了好處,蘇月兮都會被嗆兩句,更何況蘇柔這個上不得台面的表小姐。
在淮陽郡主看來,那個蘇月兮還好些,起碼有些才氣。
可這個勞什子的族親姐姐又是什麼做派?簡直不堪入眼。
淮陽郡主遠遠地看着蘇柔這副委屈模樣,眼神中更是不屑,“在長公主的詩詞會上作詩還哭哭啼啼的,簡直難登大雅之堂,不愧是鄉下來的粗蠻村姑。”
鄉下來的!粗蠻村姑!
又是這個讓蘇柔厭惡至極的出身之詞!
淮陽郡主這是讓蘇柔在衆人眼前下不來台!
蘇柔咬了咬唇,眼底的恨意遮都遮不住,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和淮陽郡主嗆聲,只好穩住心神,繼續作詩。
等她一會兒大放異彩,定要狠狠地將臉面找回來!
......
蘇月兮對花廳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一刻鍾後,她才帶着春婷回了花廳。
花廳裏氣氛正好,今日的詩詞魁首已經出來了。
蘇月兮看着站在廳中的蘇柔,心中冷笑了一聲,果然這最後的贏家還是蘇柔。
長公主正打算讓身邊的張嬤嬤將玉如意賞賜給蘇柔,這會兒瞧見蘇月兮回來,便開口笑問了一句:“月兮,你方才去哪兒了?”
“回長公主的話,臣女方才去更衣了。”
“月兮,你的才名本宮可是有所耳聞的,你今天怎麼不提筆寫上一首啊?”
蘇月兮站起身來走到了蘇柔的身邊,軟聲回答:“臣女前些日子身子不適才剛恢復,故而今日有些精力不濟未能作詩。”
聽到這話,成國公夫人連忙朝着蘇月兮招手:“月月,你的身子不舒服怎麼也不和外祖母說啊?”
蘇月兮走過去在成國公夫人站定,輕聲安慰:“外祖母別擔心,月月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你這孩子也是,這樣的事情如何能瞞着外祖母呢?”
“我只是不想讓外祖母憂心罷了,不過今日我雖未能作詩,但是前些時日我已經作了一首並且讓春婷去給我裱了起來想要送給外祖父。”
蘇月兮說着讓春婷將裱好的詩詞送到了成國公身邊的崔管事手中,然後看向成國公,俏皮的問了一句:“月月的這份賀禮,外祖父可喜歡?”
聽到蘇月兮的話,成國公笑的是合不攏嘴,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蘇月兮的疼愛:“喜歡喜歡,只要是你送的,外祖父什麼都喜歡。”
長公主聞言笑着開口:“月兮如此有心,也不怪舅舅會如此疼愛月兮了。舅舅,您也別吝嗇,讓本宮也瞧瞧月兮作了一首什麼樣的詞。”
聞言,成國公笑呵呵的讓崔管事將裱好的詩詞展開讓衆人一觀。
崔管事依言將卷軸打開,蘇月兮的字跡便出現在了成國公眼前,成國公正要讓崔管事將卷軸給在場的其他賓客也看上一眼,可在看清卷軸上的內容之後便變了臉色,然後起身一把將崔管事手中的卷軸給奪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長公主有些錯愕:“舅舅,怎麼了?”
成國公沒有回答,臉色已經是有些難看了。
成國公夫人見狀也斂了臉上的笑容,看了一眼身旁的蘇月兮,蘇月兮也一臉驚訝,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雲珩就坐在長公主的身邊,從他這個位置看過去,能正好看清成國公手中卷軸上寫的是什麼,待看清內容之後,雲珩輕笑了一聲,可笑聲之中卻帶着滿滿的嘲弄:“這可真的是太有趣了。”
“珩兒,你在打什麼啞謎呢?”
長公主本就疑惑,這會兒聽到雲珩的話更覺好奇了。
雲珩的目光從蘇月兮和蘇柔身上掃過,然後緩緩揭開了謎底:“蘇小姐送給國公爺的詩詞居然和方才魁首作出來的詩詞一模一樣。”
聽到這話,花廳內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蘇柔的臉色也刷的一下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