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三四分鍾，費喆已經鼻青臉腫，嘴角破裂滲出血絲，昂貴的黑襯衫被扯得凌亂，癱在地上蜷縮着呻吟，哪裏還有剛才半分威風。
喬羨這才停了手，微微喘了口氣，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發絲和裙擺，仿佛剛才只是進行了一場熱身運動。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的費喆，眼神冰冷。
費喆捂着臉，含糊不清地嘶吼着，聲音裏充滿了屈辱和憤怒：“報……報警！給老子報警，我要告你故意傷害，你就等着坐牢吧。”
方棠挪動着小碎步，貼近喬羨：“羨姐威武，但你親自動手還是不太好。”
“想打就打了。”喬羨蠻不在乎。
方以曉一邊攙扶費喆起來，眼淚一邊掉個不停，許年濤和田田面面相覷，希望眼前是一場幻覺，從業十幾年他倆的確是第一次見制片人暴打投資方。
“報警你隨意，不過你毀約一事，也等着收律師函。”
喬羨根本不在乎費喆的威脅，她冷哼一聲，拿過方棠手中的包：“走吧。”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推開，餐廳的工作人員急匆匆趕了進來，顯然是被這裏鬧出的動靜驚動了，入目是一片狼藉和鼻青臉腫的費喆。
“這……這是怎麼回事。”餐廳經理結結巴巴，一臉不可置信。
費喆指着喬羨，聲嘶力竭：“這個瘋女人動手打人，把她抓起來，報警。”
“報吧。”
喬羨輕飄飄丟下一句話，她氣勢太盛，餐廳經理不敢攔，眼睜睜看着幾人走出去。
方棠沒有喝酒，喬羨就讓方棠送許年濤幾人回劇組酒店。
“那你呢？”方棠詢問。
“我叫個代駕送我回去就行。”
許年濤躊躇着開口：“喬總，那我們這戲……”
喬羨揮揮手：“不是什麼大事，你們正常拍就行，資金方面不用擔心，至於女二，許導，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推薦，或者讓選角那邊再找找，方以曉不會回去了。”
她的模樣太過鎮定，讓許年濤稍稍鬆下心來，上車後田田低語：“我都讓你別摻和那麼多，這位的實力比你想象中要大，你好好拍戲就行了。”
田田和喬羨不是第一次合作，喬羨的畢業作品也是她的劇本，她雖然不太了解喬羨的具體背景，但也側面打聽到她家世不凡。
京州的秋夜涼意絲絲縷縷，望着方棠等人的車遠去，喬羨眼中閃過一絲煩亂。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代駕軟件顯示還在排隊，預計等待時間長達二十分鍾，她攏了攏風衣，想先回車上等待。
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和低沉的談笑。她下意識地回頭，視線便毫無預兆地撞進了一雙深潭般的眼眸裏。
商斯淮正被幾位西裝革履的男人簇擁着從餐廳裏走出來，他站在那群人中間，明明穿着同樣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裝，卻像自帶聚光燈，身姿挺拔，氣質清貴冷峻，將周圍的一切都襯得模糊成了背景。
他顯然也看到了她，深邃的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訝異，似乎沒料到會在這裏，與她相遇。
喬羨心頭一跳，幾乎是本能地，迅速移開了視線，假裝沒有看見他，轉身面向街道，留給對方一個疏離的側影。她不想在這個時候，以這副模樣，與他寒暄。
然而，她聽見身後傳來商斯淮與合作夥伴告別的聲音，語調平穩，客氣而疏遠。然後是腳步聲，不疾不徐，卻目標明確地朝她這個方向而來。
“喬小姐。”
低沉悅耳的嗓音在身側響起，帶着秋夜的微涼，傳進她的耳朵。
喬羨不得不再次轉過頭，臉上已經掛上了慣常的，無可挑剔的淺笑，只是這笑容，在微亂的發絲映襯下，少了幾分底氣：“商先生，好巧。”
商斯淮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從她略顯凌亂的發絲，掃過她依舊明亮卻藏不住一絲倦意的眼睛，最後落在地微微敞開的領口，那是在之前的推搡中弄亂的。他的眼神裏帶着一絲不加掩飾的探究，但語氣依舊平淡：“等人？”
“等代駕。”喬羨言簡意賅，不欲多言。
“這個時間，代駕不好等。”商斯淮陳述事實，目光掠過她身後餐廳的大門，但最終還是落回她身上：“發生什麼事了？”
他太敏銳，但是喬羨只想糊弄過去：“沒什麼，劇組聚餐。”
商斯淮知道她自己獨立做制片，喬家也有部分產業涉及文娛行業，她做制片也並不出奇。
他靜默地看了喬羨兩秒，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拿出手機：“我讓司機送你回去，你的車晚點林弋幫你開回去。”
喬羨下意識地想拒絕，她不太喜歡這種被安排的感覺，她思緒依舊有點僵硬，可等代駕的時間太久，她如果和商斯淮耗在這裏，等會費喆那邊出來看見，場面想必非常精彩。
她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最終應道：“我回越郡灣。”
越郡灣的房子是應明寧送她的，因爲擔心她回喬家不習慣，在她二十歲那年，應明寧就拉着她跑了京州不少樓盤，最終選擇了越郡灣，無它緣由，越郡灣的房價極其昂貴，應明寧的原話是：“只有這樣的樓盤，才能讓我們阿羨住的開心。”
商斯淮撥通了林弋的電話，交代他來給喬羨開車。
一輛線條流暢奢華的黑色賓利慕尚悄無聲息地滑到他們面前。司機下車，恭敬地拉開車門。
商斯淮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喬羨沒有再猶豫，彎腰坐進了溫暖舒適的車廂內。商斯淮隨後從另一側上車，坐在她身旁。
車門關上，將外界的喧囂與涼意徹底隔絕。車內彌漫着一種清冽好聞的木質香氣，與商斯淮身上若有似無的氣息融爲一體。
一直到越郡灣，兩人都默契地沒有開口說話，喬羨主要是因爲今天一天太累，實在懶得再與商斯淮虛與委蛇，商斯淮則是單純沒話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