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還是吃了。
看着她吃了東西, 齊王的狠戾眼神這才舒緩許多。
或許是太久不吃,一時間進食太快太多,她驟然嘔吐了起來,把剛才吃的全部都吐了個精光。
隨後暈厥了過去。
齊王見此情形,趕緊上前爲其拍背,她吐完了舒服了許多, 惡狠狠的盯着齊王,“裴柏麟,我挺恨你的。”
他聞言,心頭一顫,他要的就是她恨自己,但卻不是在這時候,卻在這時候聽到她說恨自己的時候,他怔愣了許久。
他心裏不是滋味。
然而,她說完後,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齊王下意識就去接住她,喝道,“去請太醫。”
看着她瘦的下頜骨都凌厲凸顯,他眉頭皺着,心中復雜。
帶她回來,就是爲了折辱她,以報他在金國爲質子受的屈辱之仇。
她現在這般模樣,他應該暢快的。
但轉念一想,他要的是誅心,讓她明白自己在這裏,做了那個自己瞧不上的質子的侍妾,讓她卑微求生,讓擊潰她所有的驕傲。
目的還沒達到,他不甘心罷了。
太醫診斷完,神色變了又變,這脈探了又探,看得齊王心裏緊張的很,直接問道,“究竟怎麼了?”
太醫聞言,這才起身,對齊王躬身作揖,先是笑道,“下官要恭喜殿下,趙侍妾這是有了身孕,一月有餘。”
齊王聞言神色詫異,還未消化完這個消息,又聽太醫道,“只是她身子虧虛得厲害,這胎氣微弱,下官實在爲難如何下藥。”
“保不住嗎?”齊王皺眉問。
“不好保,但可以一試。”
“先去開調理的藥方吧。”齊王揮手嘆氣道。
屋子裏再次寂靜下來,他站在床前, 神色復雜看着她平坦的腹部。
孩子必然會拴住她的心,但他也很糾結,是否要生下這個含有金國人血脈的孩子。
若是個公主,倒也無妨,若是皇子,這可難辦了。
此時,敲門聲響起,謝玄在外頭說道,“王爺,宮中來人宣讀聖旨,就在院中等候。”
齊王聞言,眉間的烏雲散去,轉變爲激動,“來人是誰?”
“皇上身邊的總管公公。”謝玄說。
齊王聞言笑了,心中有了數。
他看了眼趙知凝,眼底染上柔色,對秋桃道,“照顧好你家主子。”
秋桃應下後,齊王這才大步離去。
等他走了,趙知凝這才睜眼,秋桃驚喜上前,“主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趙知凝麻木的抬手撫上腹部,又閉上眼。
這個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太醫說,你有了孩子了,爲了孩子,你可得好好保養身子。”秋桃歡喜說道。
她緩緩坐起,唉聲嘆氣,看着秋桃, “這孩子生了,一切會好嗎?”
“會的,之前你被王妃派人喂避子藥,殿下不就下令不許您喝嗎?必然是盼着與您有一個孩子的。”
她一怔,又開始多想了。
“吃些東西吧,這是新熬好的肉糜粥,緩着些吃,總能慢慢養好的。”秋桃說着,將溫熱的肉糜粥端來。
趙知凝看了眼,沉思再三,又摸了摸肚子,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米粥入腹,肚子微微暖了些,身子也有了些力氣。
齊王回來的時候,看見她正在進食,終於是柔和了眼色,緩步上前,秋桃見狀,起身讓步。
齊王笑着說道,“一個好消息,孤如今是太子了。”
剛才宮裏來人宣讀聖旨,冊封他爲太子。
她聞言,不做聲的起身下床,朝他行禮,“婢妾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裴柏麟將她扶起,道,“你既然知錯,孤便原諒你,如今你懷了身子,便抬你爲昭媛,你不再是侍妾了。”
趙知凝皺眉,想着太子的後妃品階,其實就是比親王的妃妾多一個昭媛位份而已,升不升位份,並無區別。
親王的妃妾品階是一正二側四庶八妾。
太子的妃妾品階也一正二側四庶六昭媛八妾,通房不計。
她心底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微微屈身,“多謝殿下。”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看她這麼漠然,沒有半點爲自己高興的樣子,也沒了興致,道,“今晚孤就不來這裏了,你好生照顧自己和孩子。”
說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她的腹部,心裏微微鬆動。
若說剛才他還有些猶豫這個孩子是否該留,但現在他卻心裏有了底。
大權即將在握,一切不可控都將變得可控。
他不覺得這個孩子能影響自己什麼,但必然會影響趙知凝的心態,若是能讓她乖乖服從自己,別再那麼肆意妄爲就好。
但他還是讓人將趙知凝有孕的消息封鎖起來,不許人知道。
尤其是太子妃。
太子妃肚子裏的孩子,他很是期待是個男孩,所以不希望太子妃受到任何刺激,也不希望太子妃對趙知凝的孩子有任何心思。
來儀院裏,孫氏讓人準備了好酒好菜,與太子好好慶賀。
三日後,宮中還會設宴,所以這幾日不適合在府中大擺宴席,只能小小酌一杯,
“恭喜殿下得償所願,妾身以果飲代酒,以表心意。”孫氏說着舉杯笑看他。
裴柏麟也舉杯與之相碰,道,“你我同喜,仍要一起攜手前行才是。”
承安侯一直在朝中替他遊走,拉攏人心,更有蕭尚書的支持,這才讓大臣們一致順服,聖旨順利下達。
吃着喝着,約莫是高興,裴柏麟就多喝了一些,甚至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卻高興的還要喝。
“殿下,您醉了,酒多傷身,別喝了。”孫氏心疼的起身上前要阻止,卻被他擋開。
“阿凝,我好高興啊,我如今是太子,我不是那個卑賤如螻蟻的棄子了。”他說着,一口飲盡。
孫氏愣住,“太子,你喚妾身什麼?”
這幾個月,太子對她熱忱了許多,好不容易就懷了身孕,太子格外重視,她心中又生出了愛戀,滿懷期待與憧憬要與殿下共進退,孕育子嗣。
這個屬於他們的時刻,殿下卻念那個人的名字,令她心裏一沉。
“阿凝……孤從前一直仰望你,從此,也該換一換了。”
他醉言醉語的說着,捧着孫氏的臉,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