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
元臨昭猛然驚醒，扭頭看向門口，翻身扯過錦被護住蘇掩霜。
姜大夫人看清榻上斑駁印記，連忙將夫人小姐們請出院子。
這種醃臢事發生在自己掌家期間，姜大夫人表面笑盈盈，心裏將蘇掩霜痛罵八十個來回。
下賤胚子，作賤自己就罷了，若連累硯冰名聲，她非扒了這賤人皮！
姜黎意站在姜老夫人身側，掃了眼屋中燃盡的香爐，唇角微揚。
屋內。
蘇掩霜要瘋了。
死死盯着渾身赤裸的元臨昭，恨不得一腳踢死他。
怎會這樣！
今日失身的人不是姜黎意嗎？
怎變成她了！
夢中那東西明明說，只要她讓姜黎意發現元臨昭喜歡自己，姜黎意就會冒險下藥，與元臨昭滾上床。
她只需通風報信，揭發兩人醜事，元臨昭便會心懷愧疚，護她一生。
爲何，爲何一切都變了！
蘇掩霜驚恐慌亂，縮在錦被中，露出布滿紅痕肩膀，指甲狠狠掐進元臨昭皮肉。
元臨昭吃痛，只當她被衆人嚇到，忙攬了攬她肩膀，柔聲安撫：
“霜兒別怕，我定娶你進門。”
說罷，元臨昭披上衣袍，跪到元夫人面前，神色堅定：
“母親，是我欺負了霜兒。
求您看在兒子真心愛慕霜兒的份上，向姜家提親！”
提親！
姜黎意袖下指尖劃破掌心，生生將唇瓣咬出血。
上輩子，元臨昭醒來發現她，掐着她脖子，冷聲威脅：
“你自甘下賤，與我無關。
我真心愛慕是霜兒，你這種蛇蠍之人，不配進元家門。
莫要妄想我會負責。”
說完就追着門外大受打擊的蘇掩霜揚長而去，留下差點斷氣的她，被元夫人怒扇兩巴掌，再扔到祠堂跪了整整七日。
七日高熱不退，她身子虧空，後嫁入元家日日藥石養着，更遭厭棄。
收回思緒，姜黎意眸光落到元夫人身上。
這輩子，床上的人換成蘇掩霜，這位曾經的‘婆母’又如何反應。
果然，元夫人氣得雙唇發白，舍不得動兒子，快步走到榻前，狠狠甩了蘇掩霜一巴掌：
“不知廉恥的東西！
你以爲爬上臨昭的床，元家就會認下你！
做夢！”
“母親！”
元臨昭怒了，將蘇掩霜護在身後，與元夫人對峙：
“我都說了，是我強迫的霜兒。
今日之事，責任全在我，您莫爲難她！”
蘇掩霜捂着臉頰，淚珠滾落，攥着元臨昭衣角瑟瑟發抖，大腦飛速轉動。
過了今日，她名聲盡毀，只能嫁給元臨昭。
誰在害她！
蘇掩霜猛的抬眼，視線定在角落姜黎意身上，聲音尖利：
“姜黎意，是你！
是你下的藥對不對！
是你害我跟元哥哥！”
蘇掩霜這一喊，姜老夫人、大夫人與元夫人豁然轉向姜黎意。
元臨昭目光也陡然陰暗。
姜黎意愛慕他已久，每次見面都湊前送禮，有時荷包衣物，有時貴重筆墨，哪怕他拒絕多次，她仍鍥而不舍。
四處宣揚嫁入元府。
平日哪家小姐近他半分，這人必找對方麻煩。
若她發現自己與霜兒關系，定不會放過霜兒。
思及此，元臨昭雙眸一厲，狠狠射向姜黎意，眼中滿是厭惡與嫌棄。
姜黎意抬眼，迎上衆人視線，目光深暗：
“依表姐意思，是我派人下藥，將你送到房間，強迫元公子與你偷情？
剛才進門，大家瞧得真切，元公子與表姐神智清醒，交纏激烈，並無半點中藥脫力的模樣。
而且，表姐醫術卓絕，入口的東西有無問題，難道不知？
還是說，表姐此言，是想借題發揮，拉我當替死鬼。”
“姜黎意！”
元臨昭怒斥：
“你給我閉嘴！”
什麼偷情，什麼交纏！
這女人滿口污穢，把他與霜兒當什麼！
再任她說下去，母親如何看待霜兒。
姜黎意眉目陡然轉冷，望向元臨昭，步步緊逼：
“元公子，該閉嘴的是你！
你奸淫姜府表小姐，按天啓律例，需施宮刑流放。
若聖上知曉你今日之事，怕明日上朝就卸了你翰林院差事。”
姜黎意這話一出，在場幾人面色大變，元臨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剛才與霜兒情深纏綿，他沒想這麼多。
元夫人死死咬牙，看向姜老夫人的目光浸滿毒液。
好一個姜府！
感情今日壽宴，就是奔着他們元家來的。
一個上不了台面的表小姐，妄想攀附元府，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骨頭有幾兩重！
姜老夫人心道不好，立刻表態：
“元夫人放心，黎意是胡說八道。
你放心，今日之事，絕不會外傳。”
“祖母，衆目睽睽，您堵得住姜府上下，堵的了京城悠悠之口嗎？
今日之事，若不做個決斷，任人傳揚出去，姜元兩家名聲掃地，我與二姐姐只能一死自證清白。”
牽扯到自己親女，姜大夫人面色肅了下來。
姜黎意跪到姜老夫人面前，言辭堅定：
“蘇掩霜乃我二房之人，鑄此大錯，理應二房處置。
但父親不在府中，黎意懇請祖母與大伯母做主，將蘇掩霜送與元公子爲婢！”
“什麼！”
“不行！”
蘇掩霜、元臨昭震驚出聲，恨毒了姜黎意。
“母親，霜兒是兒子心上人，怎可爲婢！
姜黎意是在折辱兒子！”
元臨昭大聲阻攔，他越護着蘇掩霜，元夫人就越怒，到最後，竟接受姜黎意提議：
“有何不可！
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到元家做婢女，都是污了元家門楣！
你若是不應，我就讓姜家把她沉塘！”
壽宴變成一出鬧劇。
姜老夫人一口氣憋在胸口，悶得臉色奇差：
“掩霜到底是姜家表小姐，送去元家爲婢恐怕不妥。”
“姜老夫人想如何？
這般爬床的女人，放在元府可是要亂棍打死。”
元夫人寸步不讓，姜大夫人笑着勸說：
“元夫人莫生氣。
既然木已成舟，元夫人何不替元公子考慮一二。
掩霜雖身份低微，但好歹也在姜府養了兩年，若不清不楚成了元府婢女，外人如何看待姜府。
幸而元公子喜愛這丫頭，元夫人不若成人之美，做主將掩霜納入元公子房中。
左右一個妾室，不妨礙元公子日後娶正妻。”
元臨昭開口欲爭，被元夫人一記眼刀釘在原地：
“你不想那玩意死，就給我閉嘴！”
事情已定，元夫人、元臨昭離開，蘇掩霜被押去祠堂跪着，衣着凌亂，發髻鬆散，臉上明晃晃的巴掌印，狼狽淒慘。
姜黎意勾唇轉身，卻被姜老夫人身旁嬤嬤叫住。
“五小姐，老夫人請您回院一趟。”
姜黎意踏入老夫人院子，院中下人盡數遣出，寂靜滲人。
眸光閃了閃，姜黎意邁步進房，尚未開口，老夫人黑着臉，一巴掌抽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