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淳夕一句玩笑,讓吳升的臉騰得一下紅到耳根子,慌忙擺手,“不不不!小姐誤會!誤會!小的,小的,唉!小的是這些日子聽了些傳言,一時好奇才……”
傳言?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好吧!關於她的傳言,只有一個,便是她摔成了傻子那個!看來這傳言比她想象的傳得要久啊!
陸淳夕已然明白了!敢情人家是在打量自己,看到底是不是傻子!
小刀在一旁有些心虛,畢竟這最先說小姐摔成傻子的,正是自己,聞言,悶頭不吭聲兒。
看着吳升拘謹的樣子,陸淳夕不禁好笑,問道:“那吳掌櫃可有結論了?”
吳升見狀,連忙彎腰行大禮。
“小姐冰雪聰慧,外面那些傳言都是些無稽之談!若再讓小的聽見,定會與他們理論!”
“那倒不必,傳言而已,傳幾日也就消停了,不必計較!聽見就當沒聽見,也就罷了!”,陸淳夕滿不在乎地道。
吳升聞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小姐真是個豁達通透之人!”
陸淳夕擺擺手,請吳升坐下,“我聽二哥說,這鋪子打算關了?如今是怎麼個境況,你與我說說!”
“是啊!是打算關了!”,吳升嘆口氣,“這鋪子也開了有些年頭了,先是在東家外祖吳老太爺手裏,後來東家要學着做生意,吳老太爺便將這鋪子送給東家練手,我也是那時候開始跟着東家的。
鋪子前些年生意一直也不錯,因着咱們程叔是這平都城裏叫得上號的皮匠師傅,咱們的皮料也都是從盛產皮料的北幽運來的上乘料子!
雖咱們東西貴些,可那些講求品質的客人還是會光顧咱們。
只是這幾年,很多皮料行都改用大安自產的皮料,雖質量差些,可勝在價格便宜!咱們在價格上失了優勢。
再加上,程叔如今已年過花甲,身上又添了些病症,怕是不能再做活計了!
這些年,程叔只帶了修染一個徒弟,這孩子雖手藝不錯,可憑他一人,也難以維持,且東家如今其他營生都做的不錯,便想着將鋪子關了,專心做其他的。”
陸淳夕聞言點點頭,原來如此,不光是成本問題,還有工匠!隨手拿起一旁半成品的箭壺看了看,問向吳升:“這平都城的皮料行,有沒有皮具做的特別好的?或者是花樣兒特別多的?”
吳升思量了片刻,“各家皮具行,做的東西都差不多,不過就是大家日用的東西,平都最好的皮料行,是西市東街楊家的鋪子。
他們鋪面大,皮料多,工匠也多,又主要以咱們大安產的皮子爲主,所以價格便宜。
再加上,楊家大公子這幾年不斷籠絡平都城裏的官家子弟,這些人的生意,多歸了他們楊家商號,因此,他們算是城裏生意最好的皮料行。”
“那,有沒有做一些皮包啊什麼的?”
“皮包?”,吳升一臉疑惑,“平日裏大夥兒都是用布包褡褳,鮮少有用皮的,偶爾有一些做些裝特殊物件兒的皮袋子,倒是有的,不過很少!”
陸淳夕聽罷點點頭,照吳升所說,這個時代的人,對皮具的使用範圍很小,主要是男人們用在馬匹和刀劍上,女人的市場空白!
想到後世的“包治百病”,女人對包的信仰,那可是到了狂熱的程度,做些女包試試水,還是很值得期待的啊!
不過若試水成功,這鋪子就要重新裝修一番,這便需要銀子!
再加上,修染一個人是不夠的,請新的工匠又是要銀子的事兒!
還有定制工具、定制五金……,看來,賺錢之前,得先想辦法籌錢啊!
上輩子從未爲錢發過愁,這回倒是遇上難題了,剛壯志凌雲地說要賺錢,又是平都首富又是啥的,卻一上來就得先花錢!
正想着,外間的鋪面突然傳來喊聲:“掌櫃的!掌櫃的在嗎?出來!”
吳升聽着口氣不善,皺了皺眉,讓陸淳夕他們在裏面坐着,自己到前頭去看看。
挑簾出來,見門口來了四五位公子,其中有兩位熟面孔,吳升忙笑臉迎上去。
“呦!幾位公子來了?可是要定制什麼物件兒?”
“少廢話!看看,這是不是你們家做的!”
一位着靛青色衣袍,面相尖瘦如猴兒的公子,將一具馬鞍和一套箭壺往鋪子門口一扔,引來了路人的圍觀。
這位瘦猴兒似的公子,吳升認識,是這西城首富楊家的公子,家中產業雖大,這位公子卻除了攀附權貴,一無是處!每日變着法兒討好那些官家子弟們。
見他一副囂張跋扈的架勢,吳升並未多言,上前細看後,拱手向瘦猴臉道:“楊公子!這兩件物件兒,的確是出自我們義興皮料行!可是有什麼問題?”
“承認就好!”,瘦猴臉說罷轉身向着街上來往的行人道:“諸位來評評理!義興皮料行的東西,價格那麼貴,居然以次充好!做工粗劣!他們這是欺客!”
吳升皺了皺眉頭,若說別的也就罷了,這兩樣兒,自己的鋪子是萬不會出錯的,看來事有蹊蹺!
客氣地對着那瘦猴臉施了一禮,“公子,這兩件物件兒的確是出自我們鋪子,但是您說的以次充好、做工粗劣,在下不認,更何況,這兩樣兒東西,也並不是楊公子您在小店定的!
這平都城誰不知道,西市最大的隆順皮料行便是楊公子您家的,您今日在我們鋪子無憑無據地如此說話,知道的,是來我們小店討說法,不知道,還以爲是有什麼別的目的呢!”
瘦猴臉聞言正要駁斥,卻被一旁的一位齙牙公子攔住了,踱步走到吳升面前,指着地上的東西道:“這兩件物件兒,是本公子在你這兒定制的,掌櫃可還記得?”
這齙牙公子光顧過鋪子幾次,吳升自然也認得,聞言拱手道:“在下記得,這是李公子上月在小店定制的!”
齙牙公子聞言點點頭,繼續道:“本公子前兩日去狩獵,裝備的便是這座馬鞍及這套箭壺,可在狩獵期間,先是箭壺的背帶突然斷開,導致箭壺掉落。
下馬撿箭壺的時候,馬鞍的鐙帶突然又斷了,致使我摔下馬去,差點兒被惡狼撲了去!幸得這幾位同去的公子相救,不然我今日可能也來不了了!
本公子本也想着是意外,不做計較,可楊公子無意中發現了蹊蹺,才知道是貴店以次充好,工藝粗劣的原因所致!
今日叫楊公子來,不過做個見證,畢竟他家也有皮料行,對這個中門道比本公子清楚!掌櫃如此說話,是不打算認嗎?”
說罷,齙牙身後的三個公子紛紛附和,表示當時情況十分危急,斥責義興皮料行,乃至整個龐家商號,做生意不厚道,引得路人紛紛圍觀指點。
外頭動靜鬧得有些大,陸淳夕挑了簾子偷偷瞧了一會兒,修染也擠在一旁看,見狀憤恨地道:“血口噴人!定是被做了手腳!我要去看看!”
陸淳夕見他要出去,立馬拉住他道:“等等!你,真的能確定有人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