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阮棠撲過去將她抱起,手指觸到溫熱的血液時,她的心髒幾乎停跳。
“疼......”阮梨在她懷裏發抖,聲音細若蚊吟。
阮棠死死咬住下唇,鐵鏽味在口腔蔓延。她抬頭,正對上厲沉梟冰冷的目光。
男人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黑色西裝襯得他如同審判者般威嚴。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們,眼神漠然得像是看着兩只螻蟻。
然後,他轉身,修長的手臂攬住林若的腰肢,頭也不回地離去。
阮棠死死瞪着他們的背影,
厲沉梟,竟縱容林若到如此地步......
將妹妹在父親那安置後,阮棠回到家。
意料之中的在桌子上看見一封離婚協議書。
厲沉梟三個大字龍飛鳳舞,阮棠卻注意到厲字有一絲幾不可查的頓挫。
她嘲弄的笑了笑,厲沉梟對自己這麼無情,怎麼可能在離婚協議上猶豫。
就像這麼多年,她總是錯覺他眼裏會有那麼一絲溫情。
籤上名後,阮棠叫來了李媽:“把這個給厲沉梟。”
李媽有些詫異的抬頭,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
阮棠開始收拾東西,她終於能離開厲沉梟了。
她打開衣帽間時,那件墨藍色真絲領帶從抽屜裏滑落。
五年前新婚夜,她偷偷把這條領帶藏進了自己的首飾盒,那是厲沉梟在婚禮上隨手扯下來扔在沙發上的。
當時她想,總有一天,他會願意讓她親手爲他系上。
指尖撫過領帶內襯,一道歪歪扭扭的暗紋刺繡突然硌痛了她的指腹。那是她偷偷繡的“梟”字,針腳拙劣得像他們這場婚姻。
去年倫敦大雪,她熬了三個通宵織的圍巾,至今還沒送出去。
那天他飛機晚點,她在機場等到凌晨,卻只等到秘書一句:“厲總改籤了航班。”
她二十三歲那年,用全部積蓄買的萬寶龍。送出去時,他正對着電腦開視頻會議,連包裝都沒拆就說了聲“放那兒吧”。
阮棠突然發現,這棟豪宅裏屬於她的東西少得可憐。
而屬於他們的回憶,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她捂了五年沒捂熱的人,現在——
“疼嗎?”
客廳裏,厲沉梟握住林若沾滿顏料的手腕,
指腹輕輕摩挲着她被畫筆磨紅的皮膚。
此刻正用阮棠從未聽過的聲音說:
“下次用更軟的筆。”
阮棠站在陰影裏,想起上輩子,那個永遠精確到秒的男人,爲林若推遲了跨國會議。
那個體溫常年低於正常值的男人,用掌心溫暖林若冰涼的指尖。
原來不是冰川不會融化,只是他要的光,從來不是她阮棠。
回到屋內,阮棠想,這一切,馬上就與她無關了 。
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刺耳的鈴聲在死寂的房間裏炸開。
阮棠低頭,屏幕上閃爍的“爸爸”兩個字讓她指尖一顫,心髒猛地沉了下去。
“棠棠啊,梨梨她......”電話那頭,父親的聲音沙啞顫抖,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阮梨怎麼了?!”她猛地站起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後傳來一聲壓抑的哽咽:“......你回來一趟吧。”
阮家的門大敞着,冷風灌進來,吹得滿屋的窗簾獵獵作響。
阮棠沖進阮梨的房間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她的妹妹,那個總是笑得像小太陽一樣的阮梨,此刻蜷縮在床角,長發凌亂地散着,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碎,裸露的皮膚上布滿淤青和血痕。
她抱着膝蓋,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只剩下一具破碎的軀殼。
“梨梨......”阮棠的聲音抖得不成調,她撲過去想抱住妹妹,卻在觸碰的瞬間感覺到阮梨劇烈地顫抖,像是受驚的小獸,拼命往角落裏縮。